再度试探

当下，徐羡年在理清对眼前这小孩的感觉。

要说一点没有，不可能。

要说有很多，也不至于。

两者之间？

差不多。

不过三次的会面。

是小孩的举止太让人动容，还是男人太容易被俘获。

徐羡年想了良久，得出结论：皆有。

他自二十出头，进入影视行业。

看起来，是要比起身边很多从事同样工作的人要顺利。

实际上，却也有过高峰，有过低谷，尝过冷暖，也见过百态，需要为了投资，辗转在各种饭局酒局，也有过资本压制下的，不得不妥协和退让。

活到这年纪，他接触过各形各色的人。

也见过不少，因为当下他的名和利，前仆后继的人。

可唯独就是没有见过——

有人见他的第一面，就用他从业历年的经历，和自己所有的身份证明，来证明对他的喜欢。

有人见他才第二面，就将自己所有的财产和积蓄，曝光，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养你。

有人见他的第三面……

竟然已经可以让他不动声色开始动摇。

动摇什么？

男人在摸索动摇后面的内容。

下午的急事，不在摄影棚的附近。

徐羡年处理完，再回来，是因为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此处。

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安全带拉过来，看着挡风玻璃外的摄影棚入口，他想起见这小孩的第三面。

在照相机镜头前，因为缺乏经验，有点笨拙迟钝，带着稚气不成熟，却也因此，更显灵气，有着别的老练模特身上没有的，特有表现力。

业务能力不错，男人下判断。

小孩坐在他对面，不动声色地接过他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木筷被啪的一声拆掉，上面的木屑在仔细摩挲下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再放入他手中。

她说：“我没什么事了，吃吧。”

玩不过，男人是下的判断。

还有，再往前推，推到最前面。

他意外在这摄影棚内见到小孩，紧跟，就注意到穿着吊带小裙的小孩，露出的那双笔直，细长，白得发光的腿……

是否那会，他已经从身体围度角度考量，不把这小孩当小孩了？

徐羡年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在摩挲，慢慢摩挲。

而后，就在所看方向的视野之内有由远及近的轮廓。

多年拍电影，选角的经验，徐羡年最擅长的就是记脸，抓演员身上最突出的特质。

路灯的一字排开，暖黄的光晕在渲染。

这辆车却恰好停在灯光间隔的阴影之中。

视野里人的模样不明朗，举止行为却迅速触动熟悉的记忆。

是小孩。

徐羡年看到宋西从车头，到车尾，再从车尾，到车头。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绕过来，停在了副驾的车窗边。

脑袋贴上来，五官随之在眼前放大。

在往里瞧。

男人收掉那些不该有的思绪。

在想该如何应对这位让他产生异样情绪的人物。

想了想，还是贴心一点。

于是。

贴心地，把车窗给人降下来。

贴心地，再解锁，无声邀请人上车。

再次贴心地，打算用眼前这档以她为当事人的案例，告诫教育一番，大半夜不能随随便便上别人的车。

尤其是男人的。

尤其是还不知根知底的。

对面小孩却先打断。

表达着被当做小孩的不悦。

还，让他连名带姓地，喊她。

行，那就喊吧。

那就不拿对待小孩的态度给她。

那就……

脑中那些，在她还没出现前，胡乱飘着的混沌重新出现。

情绪有片刻的不受控，快收不住。

当下，宋西下意识拢拢紧外套，处在自我防御的状态。

徐羡年看她，目光渐深，“怕了？”

宋西明显察觉自己胸口的心脏在震动，呼吸变得紧促，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的缘故，男人的眼神切换真是到位，真是及时，也真是有那么一瞬间以假乱真到，竟让她真的产生了，他把她当成女人的错觉。

可……

明明就很清楚，他是在逗弄，调侃她。

宋西笃定自己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小物件，偏偏她给出的所有反馈还在遵循男人的布控走。

徐羡年：“嗯？”

宋西深呼吸，再深呼吸：“……没、没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