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十二度圆月,能得几多时少年(五)
奶奶十五岁嫁过来的时候,爷爷家还算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地主家庭。” 爷爷曾经说过,祖上三代靠烤酒起家。那时庄家产的酒,远近闻名。 爷爷的母亲因为生下他难产而亡,家中只有两个儿子。所以爷爷不太受祖爷爷的待见,连婚事也是将将就就。 但是在奶奶一家看来,爷爷家中有屋有田,还有名下的几十座山头,日子是极好的。 庄文就听三叔提起过,大伯小时候,奶奶还带着他去找佃户收租。 祖爷爷没有再娶,整日酗酒骂人,也不知从哪里染上了鸦片,慢慢就把家里的田产败光了。 那时正值“斗地主”,祖爷爷没了家产,加上平日里对乡亲们还算不错,于是被拉去教育了一番,就放回来了。 放回来没多久,祖爷爷就去世了。 爷爷有一位哥哥,父母去世,他心灰意冷,收拾着行李带着媳妇出去。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生死不知。 家中除了老宅还有分下来的一些土地,什么都没有了。 庄文说,奶奶以前算得上是位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为了养活这个家,开始和爷爷拼命干活。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爷爷有些大男子主义。 那时奶奶还怀着三叔,月份大了做不了什么活。有一回家中来了一群马队,驮了许多的包谷过来。 大姑和小姑自然是不能见人的,何况是这么多男人。大伯和庄军还小,也做不了什么事,爷爷就叫奶奶一起搬东西。 奶奶本来不太高兴,爷爷不顾这么多男人,让她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加之怀着孕,心情更不好了。 奶奶就堵着气和爷爷商量:让马帮的人帮忙卸下货,她身子不舒服。 爷爷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打得奶奶趴在地上,想想还不解气,愤怒地说:“你就是看不起我!嫁过来委屈你了是不是?有本事你就回家去,一天端个高架子,端给谁看!” 奶奶被打了也不敢哭,默默洗了把脸,挺着个大肚子跟着爷爷一起卸货。 她说当时觉得下腹一阵阵发紧,她觉得不舒服了,却不敢不做事。等到货卸完了,爷爷结了账,奶奶就躺在地上动不了。 奶奶是难产,接生婆没有办法,说是胎位不正,要去请大夫。 爷爷却不愿意,因为那时的大夫,几乎都是男的。 女人生孩子怎么能让外男看呢。 奶奶差点死在家里。出了许多的血还是被捡回一命。 痛了两天两夜,三叔才生下来。 接生婆说,要好好保养,伤了身子,怕是以后怀不了了。 奶奶并没有坐月子,身上的血还没有止住,家里该种稻子了。 没有人手,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奶奶只好爬起来,跟着下田去插秧。 不然这家子这么多张嘴巴,没有吃的,都得饿死。 这天奶奶正坐在家里吃白糖蘸粑粑,爷爷说他也想吃。 奶奶就给爷爷切了两块糯米粑粑,放在火上烤。然后又给爷爷重新拿了一个碗,装上白糖,放在火边。 奶奶坐在凳子上,翻烤着火炉子上的糯米粑,爷爷看烤好了这才开始吃起来。 奶奶把剩下的两口糯米粑吃了,不注意的时候,蘸到的白糖碗变成了爷爷的。 还没等奶奶反应过来,爷爷当场把碗摔在奶□□上,抡起奶奶坐的长板凳,就往奶奶身上招呼。 “你妈是这么教你伺候丈夫的!没有教养的老母狗!” “你这么脏,自己不知道吗!” “你妈教你可以和男人一个桌吃饭吗!你妈教的!把你妈叫来,老子要亲口问问,是不是你们许家的娘们都是这么没有教养的母狗!” 爷爷边打边骂,奶奶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音。 只是哭喊,却没有反抗。 据奶奶的回忆说,她被打的时候,她的母亲正好从老家赶过来,因为听说她生孩子差点死掉,过来照顾她的月子,顺便帮家里做做农活。 奶奶的母亲坐在屋外的门槛上,捂着嘴满脸是泪。 奶奶在屋内,被爷爷用抽出来的牛皮腰带打得痛不欲生。 爷爷终于发完火,出来看到自己的丈母娘坐在门槛上,一句话也不说,摔门而去。 奶奶的母亲这才敢进屋去扶满脸满身都是皮带印子的奶奶。 奶奶说,那时她感觉自己要死了,生孩子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奶奶的母亲抱着她哭:“尚真,这就是命。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 当晚,奶奶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