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已往之不谏(六)
不停了,这次就不要拖车了好不好?求求你们了…”胡晴哭着说。
“不行!你这好多次了,今天必须要个结果!”管理者道。
胡晴爬下来,不顾地上的脏湿,跪在几个管理者的面前,双手合十搓着手,连声道:“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啊!求求你们了,不要拖我家的车啊,我们还靠着它吃饭啊,一家四口就靠着它吃饭啦!”
管理者们纷纷让开,胡晴又跪爬着到他们面前。几人一脸的无奈和无语。
庄梦在人群中找了找,她看到庄军站在人群的中间,冷冷的看着胡晴,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笑话那般。
胡晴被几个人拉开,她使劲挣扎着要保住车,也不顾自己现在是否狼狈,是否丢人。
庄梦急忙跑过去推开围观的众人去拉住胡琴,学着她的样子哭喊:“叔叔,叔叔!求你们了,我们再也不会了,求你们通融一次吧。”
管理者看到她,不耐烦已经达到顶峰,冷笑一声语气不善:“你们仗着是女人我们不好下手是吧?”
庄梦连忙摇头,鼻涕甩了一脸,“叔叔,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就着一次好不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车还是被拖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胡晴坐在地上,身上全是在地上蹭的泥巴,头发又乱又脏贴在她的额头上,她呆呆地哭。
庄梦闭着眼,无力和无能的感觉让她觉得窒息。
她连忙去扶起胡晴,胡晴看着她,随手擦了脸上的泪,站起来走到门面里,随意的坐在梯子上。
庄梦跑回房间,庄军正坐在床上抽烟。
她流着泪,质问他:“你刚才为什么不帮妈妈?”
明明…明明那几个管理者都有些松动了。
庄军瞪着她,厉声吼道:“帮她什么?你懂什么!”
“是!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妈妈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你呢?你又何曾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庄梦看着他,嘴角带着嘲讽地笑。
庄军被激怒,站起来继续吼:“她付出什么?要我像她那样,不要脸面不要尊严的去求人吗!”
“她不要脸面不要尊严也是为了这个家!你呢!你的尊严和脸面有了吗!你躲在一个女人的背后就有尊严有脸面了吗!”庄梦朝着他大声吼。
耳光重重打在脸上的时候,庄梦的心里不是没有难过和失望的。
但她已经习以为常。
她扯着嘴角轻轻说:“庄军,你就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窝囊废。”
庄军重重踢了她一脚,庄梦从屋子的这头,踢到屋子的那头。
她跪在地上,闭着眼捂着肚子,却还是扯着笑说:“有本事你打死我,否则,我一辈子瞧不起你。”
庄军大叫一声过来揪住她的头发,耳光一下下甩在她的脸上。声音里都是愤怒的吼:“你他妈知道什么!你个杂种!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庄梦流着鼻血,眼睛也痛得看不清庄军的模样,头皮痛得全身发麻。
她没有哭,她只想笑。
笑庄军是个窝囊废。
笑这样的人居然是她的爹。
笑自己身上居然流着这种人的血。
庄军一下推开她,她的头重重撞在墙上,眼冒金星。她缓了缓,说:“我是杂种,你是什么?我是畜生,你又是什么?哈哈。”
庄军就顺手拿过他修车的扳手,一下下砸在庄梦的身上。
庄梦抱着头,在地上来回地躲,扳手砸上她的背,她的手臂,她的大腿。
庄军大吼一声,扔了扳手,摔门而去。
她抱着自己的头,慢慢把身体摊开。浑身都在痛,但是都没有心脏痛。
她慢慢爬起来,朝着胡晴去。见胡晴还愣愣坐在台阶上,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又慢慢捂着肚子去厨房,把柜子里的剩菜拿出来,就着刚煮好的饭,刨了两口。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张嘴就哇哇的吐。擦了擦嘴,把饭吃完了,这才拿着扫帚去打扫自己的呕吐物。
把饭菜放在炉子上热着,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了,又重新梳了个头发。
她要回学校了。
只有那里现在才让她觉得安全,温馨。
她想,幸好庄顺没有回来,不然他可能也要被打。被打了肯定很痛。
庄梦走出去,和胡晴一起坐在台阶上,她轻轻开口:“妈,我想学画画。”
胡晴慢慢歪过头看她,平静问:“学那个做什么?”
她说:“艺术生考大学的几率比普通考生更高。同样的学校或者录取分数线,艺术生就要低很多。”
胡晴拨了拨头发,说:“你想学就学。”
“学这个要花钱。买画笔,买画纸都要自己掏钱。”庄梦轻轻说。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