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天水破空
“已到战线前沿,请求指示。”
“跋掣受击,舰队大败,未见岩神现身。”
“奥赛尔已出,岩神迎战,他人后撤。”
诸如此类的消息层出不穷,你手指微动,直接翻到了最后一条,那条讯息被标了红,点开的时候,玉简震动的差点脱手。
“奥赛尔大败,欲以万民性命,胁迫岩神,祭神屿危!!”
你的指尖颤了颤,勉力划上几个字。
“我已知晓,为我锚定此恶。”
……
黑云压境,波涛凶猛。
祭神屿在汹涌的海浪中微微颤动着,惊恐的民众目光落在一片狼藉的海平面上。
巨大的金色岩枪贯穿了他们崇敬的神明,那些岩枪将奥赛尔庞大的身躯死死地钉在海底,祂周身的气息急剧衰退,仅剩的头颅上一只独眼向着天穹喷射出愤怒与不甘的火焰。
煌煌天星,悬于项顶。
跋掣攀附在祭神屿上,水龙卷一样的尾部盘绕着整个岛屿,无数海魔兽聚在海岸线上,稍稍挪动,祭神屿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人群惊恐地尖利叫声响彻云霄。
钟离闭了闭眼,手上天星迟迟不落。
这是他预料到的所有情况中,最差的一种。
倘若天星落下,奥赛尔自无招架之力,可祭神屿顷刻之间便会被跋掣搅碎。
百姓与战士不同,他不能视若无物,罔顾他们性命。
“……摩拉克斯,你可有抉择?”
沙哑的嘶鸣声在他耳边回响。
钟离金眸威势凛然。
他早有预料,亦早有抉择。
钟离心中微叹,掌心将落,天星炽烈如日轮的光黯淡下来。
一道暗紫色的迅影划过他眼角,钟离眸光一凝。
在谁也来不及赶到的祭神屿上,身披紫袍的男子猛然跃起,他身姿魁梧,四只手臂紧紧的攀在跋掣身上,将一支玉白色的牌简刺进她的一只眼睛。
远处的魈瞳孔猛地一缩,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手中长□□入坚硬的岩层中,他不可置信地失声喊道:
“浮舍!!!”
浮舍没空理他家这傻小子,用尽全力将玉简刺的更深,对着嗡嗡作响的玉简吼道:
“锚点已立!”
一道清冷的女音从玉简上传来,被风送往大海的每个角落,许是隔了太远,那声音失了真,断断续续的,有些模糊不清。
“很好,退下。”
浮舍猛地松开手,任由身子从万丈高空急速坠落,险之又险地避开跋掣吃痛扫来的巨尾。
钟离眸中腾起一点隐秘的光亮,先是错愕,而后几不可觉的,他勾了下唇角。
……
银月一般的巨镰立在一旁,刀柄如月光般倾泻下来,凝成一道极细的弦,将巨镰两端连接,镰身如水月起伏,待稳定下来,俨然已是一张巨大的银弓。
这便是梦之魔神的专武——天在水。
巨镰是其固有的形态,其第二形态银弓,即使是原先梦之魔神的记忆里,也很少使用,原因无他,可以作为箭矢的材料过于少见。
银弓的杀伤力和范围,射击距离等都取决于箭矢材料本身的强度,遇强则强,材料不够珍贵时,甚至可能拉不开弓,输出实在是个谜,世间也少有这神弓看得上眼的材料,久而久之,便几乎被弃用了。
但一旦开弓鸣弦,则箭矢可以突破空间的限制,直抵锚定之处。
东海前线种种,你已从玉简中了解了个大概,心知此时形势该是何等僵持——奥赛尔竟以自己的信众性命要挟钟离,也是真舍得下脸。
人力物力均已竭尽,又占如此天时,大患只在眼前,此时退兵,无异于自断一臂,叫千军心寒。
你必须帮助他。
魔神残渣腐蚀的疼痛,过度压榨权能的疲倦,以及掌心晶石那点温热,无一不如烈焰般燃尽了你的身心。
你几乎要立不住了。
眼前一片模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耳边嗡鸣着,隐隐听见浮舍的声音。
你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精确,从容,带了一点沙哑。
你道:我已知晓,为我锚定此恶。
你道:很好,退下。
掌心的温热流淌着,金色的晶石搭上巨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几乎要扯下一块皮肉一般,你疼的浑身发颤,面色苍白,唯有一双手是稳定的。
银色的流光认可了这颗初生的,纯粹的神之心。
月光包裹住这颗晶石,化作银亮的箭矢。
你左手挽弓,右手起弦。
银白的箭矢如流星一般,没入渐渐浮起鱼肚白的天边。
万众之数,将因此箭而得生。
他不必再是谁的影子,不必为那短短二十载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