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真没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听到她的问话，允点了点头。

“今天就不跟你一起回了。”袁亦珂称自己有点事。

闻言，允先是微愣，随即轻道了声“好”。

随着跟教学楼的距离拉长，灯光映照的范围越来越小，稍一转眼便是被黑暗吞噬的地方。

“我走这边。”

快到分叉口时，袁亦珂指了指右手边的楼梯。

那是通往操场的路。

昏暗的校园中，远处间或有笑声或怪叫响起，少年们各自以不同的风格诠释着青春。

“班长，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就在袁亦珂打算说再见时，她听见对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可以啊。”她很快回答。

踯躅了一下，允抬脸向她看来：“班长打算选什么体育课？”

他头顶的小芽微不可见地摇了摇，透露出主人纠结的心绪。

就这个？

沉吟了两秒，袁亦珂开口说：“太极吧。”

上一学年她先是选了网球，后来又挑了羽毛球，这学期就来点慢节奏的好了。

“好。”对方轻言细语，“谢谢班长。”

道了声不客气，袁亦珂让对方路上小心，便转身下了楼梯。

步入更深的黑暗前，她先让眼睛适应了一阵子，然后才摸着扶手慢慢往下走。

然而，正当袁亦珂借着远处的灯光小心下楼之际，一只手遽然抓住了她。

“喂。”

猝不及防被抓住胳膊，袁亦珂心下一抖，险些一巴掌糊过去。

“袁悠悠！”

掀眸一看，浓夜都难掩那张脸的臭色。

——不是尤里斯，还能是谁？

反应过来后，袁亦珂无语了片刻。

“你什么时候来的？”

还一声不吭。

闻言，尤里斯不由得撇了撇嘴，满脸不爽。

他早就在后面了，谁知道她和那个转学生聊那么长时间……

哼！

要不是怕她摔着，他才不这么早出现呢……

实际上，就算尤里斯不说，袁亦珂也猜得出来他为什么突然冒出来。

以对方的个性和她对这头鳄鱼的了解，他不可能不顾及她的安危，故意在这种地方使坏。

很不巧，上一秒她刚踩着个石子，差点在楼梯上滑倒。

——要不是对方拉了她一把的话。

经过短时间的停留，袁亦珂这会儿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

“跟我走。”

她丢下这么一句话，率先下行。

“你行不行啊，袁悠悠……”尤里斯不爽的声音回荡在身后。

人类的夜视能力本来就比他们鳄鱼的弱，如果袁悠悠示弱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够考虑带带她……

这般想着，尤里斯等了片刻，却仍未听见前面有传来脚步声之外的动静。

没多久，反而是他忍不住说话，别扭地称自己有点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放慢了步伐，袁亦珂带着尤里斯来到操场看台处，叫他先把东西放下。

依言照做后，尤里斯憨憨地问：“然后呢？”

然后？

“跑两圈。”袁亦珂神态悠然。

啊？？？

怔了怔，尤里斯随即垮下脸。

还真是来锻炼的啊……

不过现在也轮不到他做主，边腹诽对方讨厌，尤里斯边跟着对方上了田径跑道。

虽说面上还有点不情不愿，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动了起来。

迎面而来的凉风抚平了内心的躁动，注视着前面领跑的背影，尤里斯渐渐不说话了。

中途袁亦珂回了次头，叫他不要在后面慢吞吞的。

差点把尤里斯气岔气。

随后，他憋着口气加快了速度，哧溜一下窜对方旁边的赛道去了。

并肩同跑，仿佛在互相较量一般。

因着都不是疏于锻炼之人，所以跑完八百米，两人都只微喘了须臾，便恢复至常态。

一脚跨上看台，袁亦珂把书包挪了个位，然后坐了下来。

这回倒不需她提醒了，尤里斯走过来，自觉地占据了她身边的位子。

稍后，他弯腰去够前面的座位，把先前放在那里的东西给扒拉了过来。

下一秒，袁亦珂腿上骤然多出了些重量。

低头一瞧，赫然是她白天拒绝的那盒葡萄。

这时，乌蒙蒙的云乘着风，终于划到了一边，之前还显得有些黯淡的月亮船如同被擦拭去灰尘，躲在上面俯瞰两人。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脸上游移，尤里斯故作泰然地用手支起下巴，对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