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没等瞎子过来,她直接打开了那个人塚的面门。
透过面门,就能看到人中的身体里面是一个非常精致的亭台楼阁,是战国时期的制式,至少几千年了,保存地仍旧十分完好,全部是那种流光溢彩的贝壳做的。
纪初桃仔细地观察,感叹着古人技艺的精妙绝伦,虽然他们并没有现代的科技发展,但那时候不管是技术还是术数都完全不必现在差。
不知道张家都掌握了什么东西,肯定是领先当时的社会吧。
小姑娘心里有一点不舒服,她想张起灵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瞎子点好篝火后,过来也看了一眼,随后就发现小姑娘脸色不太好,不是不健康,就是看着心情不怎么样。
“怎么,想哑巴了?”
纪初桃忽然就没了研究人塚的心思,心情好像回归了曾经的黑暗时光,轻轻“嗯”了一声。
走到篝火旁边坐了下来,纤细的胳膊抱住自己的腿,身子蜷成一团。橘红色的火光照在她绮丽的脸蛋上,映出一片火红,掩盖住了眼角的红晕。
纤细的影子隐隐绰绰印在身后的洞壁上,火光温暖,却化不开少女心头的微霜。
“他不会有事的。”瞎子坐在她对面,轻轻捅了捅篝火。
“我知道。”纪初桃怎么会不明白呢,她只是止不住地思念和心疼,她想要张起灵一直平安顺遂。
黑瞎子的目光默默转向对面的小姑娘,墨镜后的眼睛不知道在闪烁着何种思绪。
“你和哑巴是怎么认识的啊?一直也没听他说过。”
认识这么久,纪初桃还是第一次听瞎子主动询问她和张起灵的事,虽然有点奇怪,但她只当是这几个月黑暗生活的苦涩,所以还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我被关在了一个棺材里,他救了我。”
“哑巴这人看着冷,但是绝不是那种狠心的人,我跟他啊,每次下地的时候,队里都会有那些个不当回事儿的,哑巴都会搭把手。”瞎子咧嘴笑了一下。
这种事纪初桃见多了,从张起灵第一次下墓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心中天生的悲悯。
他从出生就被抱离了白玛妈妈的身边,回到张家当了圣婴,两岁就开始训练。他不懂什么是难过痛苦,什么是开心幸福,甚至吃过的第一颗糖是外门张海客给他的。
世人都觉得张起灵是一块石头,所以从来没有人雕琢过他。
纪初桃见过他最多的状态就是发呆,从孩提时代一直到长大成人,他一次又一次地忘记她,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相遇。
曾经每隔一个十年,他们之间的记忆都会清零一遍,张起灵再重新认识身边一直跟着他的幽灵女孩,年复一年。
可是他不是真的石头,张起灵只是不明白那些情感叫什么,他被本家压抑的全部情绪都在内心的最深处,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应该是一个情感丰沛的人。
直到张起灵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他回到了墨脱的吉拉寺,见到了沉睡十年的白玛妈妈,才重新学会思考学会爱人。
他不是石心,而是天生悲悯。
纪初桃抱紧双腿,雪白的小脸埋在膝盖中间,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滑落下来。
哪怕过了一百多年,她仍旧觉得自己给张起灵的爱还不够多,每天都希望自己能更爱他一些,来抚平他心中从不言说的伤痕,来填满他心中一片荒芜的沙漠。
这股情绪来得突然,纪初桃自己也意识到,她的状态不对,但是曾经那些受伤的张起灵、被囚禁的张起灵、漠然冷冽的张起灵就像都分裂成了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好像有个人,不断地往她脑袋里面塞那些回忆。
纪初桃甩了甩脑袋,不知为何一瞬间大脑竟然变得空白,耳边忽然响起了几个声音。
“今天的肌肉松弛针打了吗?上头说了,一号要一直持续注射。”
“打了打了,还没醒呢,不会有问题的,今天的血液样本已经提取完毕。”
“别弄太多了,一号非常重要,别让他失血过多,快把样本拿到实验室去,别被污染了。”
少女呼吸一滞,睁开眼睛时,面前是当年那将近二十年的黑暗。
组织的疗养院当年在格尔木是很有名的一个解放军区疗养院,能在这里疗养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那个年代的装修不敢太过,所以所有的墙壁都是白绿相间的,地板是原木制的,门也是松绿色的大门。
普通人永远无法接近这里,外面都是二十四巡逻把守的配枪士兵,而这里名为疗养院,实际上却是组织所有档案和实验材料的聚集地,是组织的档案馆。
外面的情势已经非常严峻,但在格尔木疗养院里,这个完全直属于组织的地方却没有一点影响,这里的研究员全是组织的核心人物。
组织会时常来领导查看研究成果,迎接张起灵的是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