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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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无论周遭怎样繁杂,她也能安如泰山。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考场,这里大多数人对这类人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许竹竹从来都对这种性子的人没有抵抗力。
自上次紫薇树树下初遇后,许竹竹一有时间就爱在那棵树下瞎晃悠。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缘分,总而言之,因为那棵树,许竹竹与张不弱逐渐熟络了起来,三日下来,便是能端着茶杯发发牢骚的关系了。
……或者说,是许竹竹单方面发点牢骚?
张不弱往往是耐心倾听的一方。
考试最后一日前。
许竹竹吊儿郎当地端着茶杯,看着茶杯里清的不能再清的茶水倒映出的紫薇树影,想念着许久未见的裴礼殊,无心说话。
也是熟了之后,许竹竹才知道原来张不弱并不是很在意礼法之人,遂放飞自我不再端着了。
若早知如此,她一开始也定不会端着。
张不弱话本就少,许竹竹不开个话头,便只有风声了。
忽然,极少开口的张不弱温润的声音率先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若风,殿试结果出来后我便要回江南了。”
“那里尽管有水患,但也有我的夫人与女儿。”
“下梧张氏总也得归乡……”
啊?
三句话,三个惊雷,将许竹竹的脑袋瓜子炸的一愣一愣的。
沉思良久,许竹竹颤颤开口:“……不弱,你,有娃了?”
回应许竹竹的是一道理所当然的视线。
许竹竹沉默了。
是了,在这个朝代,她们这个年纪有娃才是正常的,倒是她反应大了。
“莫不是若风你的身体……”
张不弱的眼神变了变。
“???”许竹竹紧急制止了她的奇思妙想,“别想太多!”
张不弱收回视线,微微一笑,“也是,若你身子有问题,那陛下也不会将皇子嫁给你了,是不弱逾越了。”
许竹竹烦躁地放下茶杯,道:“你再这么说话,我可是要生气了。”
“我早早便与你说过,在我这里,没有什么逾越不逾越的,于我看来,我,你,我们都是平等的。”
张不弱看着许竹竹身上出自宫中的蝉翼凉衣,摩挲着指腹上的新茧,自我嘲讽地笑了笑:“罢,罢,你我平等。”
若非江南水患,或许,她们二人堪能称一句平等。
只是如今……
“不弱,你考的肯定比我好。我有预感。”
许竹竹从来不爱说这种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的话,但此时此刻,她偏忍不住要说。
闻言,张不弱悠悠晃动手中的茶杯,从喉咙间硬挤出了丝笑意。
下梧张氏,不能败在她这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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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一连数日的考试终于是结束了,许竹竹兴致冲冲地回了家。
令她感到意外之喜的是,打开家门里的第一眼不是林净,而是裴礼殊。
裴礼殊这时刚卸下周身繁复的装饰,似乎是没想到许竹竹会这么快归来,薄唇惊讶地微微分开,却又很快调整好仪容仪表。
他不免庆幸了番,还好自己再如何闲适也至于不着一缕。
但裴礼殊没有考虑到,自己身长玉立,现在更是只穿了一件服帖的月白长袍,周身淬冰般的气息都被硬生生冲淡了。
哪怕他只是站在哪里,什么都不做,都是勾人的绝色之姿。
许竹竹哑了声,只觉得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来了:“……老婆。”
裴礼殊矜持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再披上宽松的外套。
哪怕那件外套就在柜边,触手可及。
除此之外,他便没有别的动作了。
这就是裴礼殊的高明之处。
虽然会很不好意思,也不主动,但他也不会给许竹竹浇凉水。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他会更忙,给她点甜头尝尝又如何。
反正……
《驭妻书》就是这么写的!
想归这样想,但他的耳畔却悄悄地红透了。
堂屋早早便被裴礼殊屏退了下人,这里只有他们。
得到了老婆的应允,许竹竹的胆子就大的多了,几步上前便抱住了他的腰,一口气才终于是松了出来。
心上人的腰肢纤弱,没有一丝赘肉,摸起来手感极好。
许竹竹眉头一皱,怎地好像瘦了。
也不晓得在她没有归家的日子,是不是又没日没夜地帮狗皇帝改奏折了……
又忽地想到了那棵紫薇树,许竹竹潜意识地用手指慢慢掠过他单薄的衣襟。
可惜的是,这棵树是半点回应不愿意给,仍是板板正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