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府游
“嘿嘿,怪道武当派这次全不肯出力,原来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家的小师妹都被魔教妖人蛊惑了去啦!”
出声的这个矮矮胖胖的黄冠道人是昆仑派的西华子,素来是口无遮拦,他身后站着的是师妹闪电手卫四娘,江湖中人背后都称她为“闪电娘娘”,她见众人都不开口,只有自己师哥出言不逊,脸上已现出尴尬之色。
那西华子年纪虽已不小,全没半点涵养,见到武当诸人皆不理睬,哼地一声跃起,又向着张翠山发难道:“张五侠,谢逊那恶贼在哪里?你知道罢?”
听他先前污言秽语,辱及妻子及武当派,殷夙阴毒性子,难以忍耐,他凤眼斜睨,向着天鹰教的一位坛主微一示意,这坛主唯他马首是瞻,登时将随身宝剑奉上。
这数年来,殷夙因得谢逊指点,武功进步神速,较之长姊殷野夫人也不遑多让,此时长剑如雪,嗤地一声自西华子耳畔划过,对方冠缨应声而落,正是威风无比。
卫四娘秉性温柔,并不爱生争执,她情知武当派发难,非是为了要与他们为难,便忙打圆场道:“我们与天鹰教无冤无仇,之所以穷追不舍,不过是为了一个谢逊,如今既有武当派的大侠在此,我们但听俞二侠的示下就是。”
俞莲舟知木已成舟,只能尽量化解双方仇怨,他略一思索,便要邀请众人入舱,再慢慢劝说两边罢手,突然人群里站出一人,插口喝道:“张翠山,谢逊那恶贼在哪儿?咱们要找的是谢逊那恶贼。他杀了我十四个儿子,这笔血账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除天鹰教外,人群里不乏有与谢逊仇深似海之人,此时受了鼓动,一个个叫嚷起来。
张翠山心中为难之极,一双妙目不住顾盼,她知道自己三人回家,谢逊之事是逃不过的,正想着如何全身而退,殷夙突然起身,一字一顿地说道:“诸位英雄,无恶不作、杀人如毛的恶贼谢逊,在九年前早已死了。”
听他言之凿凿,俞莲舟、西华子、卫四娘等同声惊道:“谢逊死了?”
殷夙看了一眼妻子,柔声道:“便在五妹生育这孩子的那天,那恶贼谢逊狂性发作,正要杀害五妹和我,突然间听到孩子的哭声,他心病一起,那胡作妄为的恶贼谢逊便此死了。”
这时张翠山已然明白,殷夙一再说“恶贼谢逊已经死了”,也可说并未说谎,因自谢逊听到无忌的第一下哭声,便即触发天良,自此收敛狂性,去恶向善,至于逼他三人离岛,更是舍己为人、大仁大义的行径,因此大可说“无恶不作、杀人如毛的恶贼谢逊”已在九年之前死去,而“好人谢逊”则在九年前诞生。
殷夙身为魔教少主,所言所述全无可信,此时见武当女侠张翠山亦点头默认,众人方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无忌在一旁听得各人不住的痛骂恶贼谢逊,爹爹妈妈甚至说他早已死了。她虽然聪明,但怎能明白江湖上的诸般过节?谢逊待她恩义深厚,对她的爱护照顾丝毫不在父母之下,心中一阵难过,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叫道:“义父不是恶贼,义父没有死,他没有死。”这几声哭叫,舱中诸人尽皆愕然。张翠山狂怒之下,反手便是一记耳光,喝道:“住口!”无忌哭道:“妈,你为甚么说义父死了?他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
西华子微微冷笑,问无忌道:“小妹妹,谢逊是你义父,是不是?他在哪里啊?”无忌看了父母的脸色,知道他们所说的事极关重要,听西华子这么问,便摇了摇头,道:“我不说。”见她天真无邪,众人心下了然,只有少数忠正之士仍笃信张翠山之言。
知道此事绝难善了,俞莲舟挺身上前,向众人道:“这件事牵连既广,为时又已长达十年,一时三刻之间岂能分剖明白,这样罢,三个月之后,敝派在武昌黄鹤楼头设宴,邀请有关的各大门派帮会一齐赴宴,是非曲直,当众评论。各位意下如何?”
武当派威名在外,人多势众的天鹰教又显见得是帮亲不帮理,正派人士不敢多言,想着既有武当大侠在此,事情真相早晚明白,倒也不再强逼。
眼见得挡过一波责问,张翠山满面愧色,当下不敢相瞒,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了俞莲舟。俞莲舟瞥了一眼殷夙,心中不免生愠,然而张翠山心有所属,身为娘家人的他们也不好多问,好在殷夙看在翠山面上,处处忍让屈就,俞莲舟心知此事不能自专,便提出了要一起回武当的请求。殷夙爱妻情笃,兼之也担心女儿,想到张三丰武功冠绝当时,有他庇护自然能保无忌无虞,又如何不能答应?当下四人不敢耽搁,一面向山上传讯,一面就往张三丰处而来。
俞莲舟潜心武学,无妻无子,对无忌十分喜爱,无忌心知这位冷口冷面的师伯其实待己极好,一有空闲,便缠着师伯问东问西。有道是爱屋及乌,受了这小师侄的影响,俞莲舟竟连殷夙也越看越亲切了。
这四人星夜赶路,难免遇上波折,谢逊消失之事实在奇异,此人生前作恶不少,一时间江湖异动,宵小云集,更有人欺无忌年幼,想要诱骗威胁 ,谁知无忌乖巧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