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丝
见过谁家牌坊雕梁画栋、刷满各种大红大绿富贵彩漆的,就是没见过谁会在牌坊上见缝插针地塞满花卉盆栽,还在下面种藤本植物,让它们攀着牌坊肆意生长的。
整个“迎客”都被缠绕得香喷喷的,让甘棠不由得想起了现代婚礼殿堂门外的巨大花拱门,只不过这个更加高大巍峨和“花”样繁多。
这位梅品崖梅门主的品味果然不同凡响。
“阿嚏!”
“阿嚏阿嚏!”
不知道是谁狂打了几个响亮的大喷嚏。
甘棠刚想说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公共场合乱喷鼻涕水,不知道病毒会飞沫传播嘛?结果腿下的“白龙马”开始晃动起来,急躁地甩着脑袋瓜儿,踢踏着四个蹄子。
“龙儿龙儿你怎么了龙儿?”
甘棠忙跳下来,走到它面前,只见它的一双马眼血丝重重不停眨啊眨,两个鼻子口还嘀拉的透明的鼻涕水,整匹马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不对啊,这一路过来,“白龙马”都没有什么问题,还跑的相当欢快,一看就是很高兴能和她出来活动腿脚筋骨,怎么一到了这“迎客”的牌坊下倒开始“涕泗横流”、举止癫狂了呢?
甘棠脑中灵光乍现,抬头看向攀援在牌坊上的各种花团,芬芳馥郁的香气弥漫空中、无所不至。
她心想,不会吧,我的龙儿竟然对花粉过敏?
甘棠扫了一眼牌坊两边,只见偌大的万花门连个看大门的下人仆从都没有,更也没人给外来者传话。
不打招呼就进了人家的门里是不是有失礼数?
但是这万花门也没给她个打招呼的途径啊?
眼看她的“白龙马”就要打喷嚏打撅过去了,甘棠硬着头皮牵着“白龙马”往牌坊下走去。
然而,那一人一马的两只脚还没能在牌坊下的空地落下来,就被一股奇特的力量弹了回来,甘棠很是诧异,她重新往前一步,还是如此。
那些浓郁熏神的花香,丝丝缕缕,交错缠绕,像是巨大“蜘蛛”织出来的滔天丝网,笼罩四周,细到透明,但互相勾连,而且极其的坚韧,凡人不能轻易化解。
自从甘棠他们嗅到花香,她们就已经步入了万花门设下的“天罗地网”中!那些花香,只是“丝网”某一丝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花香越浓郁,他们被困的位置就越深。
不知不觉中,甘棠她们就不只是腿脚踏不进那牌坊,而是浑身上下动弹不得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香气”,已经将她们团团围住,她们就像是困在“蛛网”中心垂死挣扎的飞蛾。
好家伙,这不光是个“怡红院”,还是个“盘丝洞”啊!
甘棠挣扎了一会儿,反倒越来越紧,她便不再反抗了,但是“白龙马”可受不了这“屈辱”,它本来就浑身难受,现在又被捆住了四肢,更加煎熬起来,四个蹄子像搅和在面线里的四根筷子腿儿,想把这一碗黏个儿的“囫囵面”收拾妥帖,反而被那“面条”黏了个水泄不通,缠成了个“马字形”的大号儿龙须糖。
甘棠都看不下去了。
“龙儿,消停会吧,他们会来给我们开门的,我们可是光明正大的来入职的,有门主请帖的。”
“白龙马”泪津津地别过脑袋看了甘棠一眼,耍赖地扑腾了最后一蹄子。
谁曾想,之前费力不讨好地扑腾了那么多下都没能触发的隐藏“机关”,“白龙马”这临门一脚竟然把“迎客”的“门铃”敲响了。
一阵“哄呤”的低沉铃响传来,声音带着振动走在将一人一马束缚住的“香丝”上,让甘棠的皮肉都感到一阵发痒。
“阿嚏!”
被铃声挑动的香气又一次骚扰着“白龙马”可怜的鼻子。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牌坊里传来一阵高亮的人声。
甘棠朝声音的来处看过去,只见一前一后来了两个男人,一个花袍彩冠、表情丰富,手里拿着两个棒槌,一个素袍荆簪、表情咸淡,正在扣手指上的指甲贴。
甘棠看着,活像是一对“反义词”向她大步走来。
“门主的缚香网多久没有逮到猎物了?”那个“表情咸淡”道。
“不知道,没有一年也有半年了,一般人都知道咱们门主的缚香网越是缠人越是不能挣扎,如此这般,不消片刻便可化解,今儿又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蛾子被绑住了,还用蛮力敲响了乾坤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那个“表情丰富”眉飞色舞地道。
“表情咸淡”还算是个有礼数的,看见了甘棠也没劈头盖脸一通调侃,而是三步并两步往前,冲她作了一揖,道:“在下万花门弟子王步寥,不止公子来门下所谓何事?”
甘棠还没接话,一旁的“表情丰富”率先一步走到了“白龙马”跟前,扫了扫飘在它四周的一些游丝,道:“王师兄你还跟他们客气什么,看看这个家伙儿,被缚成了这个鬼样子,面目不清,我都能看得出它不是人,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