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
…好饿啊……】
【好饿……好饿……好饿啊……】
【好饿……好饿……好饿啊……】
声音此起彼伏,拖曳地连成一串儿,没有丝毫起伏,活像老和尚念经。
梅品崖:“你怎么又饿了,我不是今早儿才喂过你一次?”
【血……是血…………饿……还饿……………】
那声音越来越近,竟然从梅品崖宽大的袖子底爬了出来,那是一只毛乎乎的小绒球,没脸没眼,只有一身密不透风的“活毛儿”。
梅品崖刚想把手里那一瓶嫌脏的血,找个地方倒掉,见这小无眼兽对这脏东西有意思,便道:“怎么?你想喝这个吗?”
小绒球点点头,像只小狗一样,急不可耐地爬上梅品崖拿着小葫芦瓶的手臂,就差没“汪汪汪汪”嚎两声了。
梅品崖可不和它客气,一抖手,边给它圆溜溜地震了下来,小绒球嘀哩咕噜地摔倒了地上,弹了三弹。
梅品崖把葫芦瓶递给它,道:“那你喝吧,喝坏了肚子,可别找我的事。”
小绒球摇摇晃晃地站稳身体,用两撮竖拢起来毛,接过葫芦瓶,一饮而尽,打了个饱隔儿。
【嗯嗯,谢谢。】
露台上突然发出咕噜噜的震动声。
咣当一声,喝完的小葫芦瓶跌倒了地上,小绒球倏地从梅品崖的眼前消失了,回到了梅品崖的识海之中。
梅品崖朝露台看过去,是他煎药的砂锅水开了,汹涌的水蒸气顶着砂锅盖儿,咕咕噪噪地发出来不小的声音,给小绒球吓了一跳。
梅品崖无奈地摇摇头,从她的枕头底重新摸出一只玻璃小瓶,这一只小瓶灌满了新鲜的红色液体,用一滴一滴来计数都嫌麻烦。
梅品崖重新回到露台,从小瓶挤出两滴,滴在药汤里,搅合搅合。
-
好容易灌进去药汤的她,脸色红润了不少。
“转魂之术”的使用前提是,原身一定要是将死之身,如果今后有一日,原身的致死之症痊愈,原主会自动回归三魄,如果最后想要让全部的三魂七魄回归原身,需要施咒人废掉八成功力,才有可能实现,否则,原身就要永远装着三魄过活。
只有三魄的人是极度阴晴不定、心智不全的,在全部的三魂七魄回归前,永远无法恢复的。
梅品崖正襟危坐地跪坐在她的软塌旁,恭敬地像曾经那个侍奉在太子殿下旁边的小乐师,生怕照顾不周,惹得主子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虽然她从来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为难过他,但是,他依旧每时每刻这么想,还每每想得殚精竭虑,这是他梅品崖从小落下的局限。
突然,他心口激烈的一疼,像被人用金属勺子活生生剜掉了一块,鲜血淋漓,接着,他眼前一黑,脑袋也倏地一痛,狠狠地垂下去,像一记闷棍兜头砸下。
好容易回过神,梅品崖又泛起了恶心,那股恶心像生吞了一大桶的凉浆糊,粘稠温吞的感觉从肠胃一直爬到喉口,久久在这里滞留不去,让他剧烈地干呕了一阵。
梅品崖使劲把这股突然升起的难捱感觉压下去,他怕揣着三魄苏醒而来的她,看见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衰样儿,她大概率不会像往常那样笑着调侃自己一阵,但一定会被他那副样子下的发作。
梅品崖抬起重新恢复清明的双眼,看回她的脸。
胃里喉口一阵翻腾,他感觉自己竟然“咕咚”很大一声,咽了一口唾沫,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饿兽,终于看到了一块鲜美的肉横在眼前,然后猛地咽下了一口垂涎。
恶心反胃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难捱的饥饿感。
他情难自抑地舔了舔嘴唇,眼睛一寸不错地盯着躺在软塌上的人,心中已经描摹出了心仪的画面:
被单,撤掉,衣物,碍事,软塌,突兀。
只留下雪白、鲜嫩、酡红、流动、晶亮的东西,最好。
这样,他就可以扑上去,用牙齿打磨它们,用舌尖感受它们,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它们拆吃腹中,骨头渣都不留一点儿。
大概被梦中的骨头渣划到了他的内腮帮,给他划了一嘴的血,梅品崖倏地惊醒,她依旧好好地躺在床榻上,方才的无休止的阴暗和喧嚣只属于他自己,梅品崖被自己可怕的念头吓得头皮发麻。
方才在梅品崖脑中出现的“幻想”,应该是因为无眼兽,这两只无眼兽是互相吸引的,即便另一只无眼兽已经随着她的魂魄远去,但已经回归三魄会带回来另一只无眼兽的气味,让他的这一只无眼兽嗅到。
但这回来的仅仅是另一只无眼兽的气味而已,并不是完整的实体,他的这只无眼兽无法和那一只进行正常地合体,又有极度想要合体的欲望,就只能引导宿主梅品崖生吞掉带着气味的她,去完成虚假的合体。
不能再把她放在万花门、放在他的眼前了,起码在她三魂七魄完全回归之前不行,梅品崖怕再这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