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6 蛊虫食影的故事

段青衣将一杯热茶递给我，示意我将热茶递给绿涯；我心思不如他细腻，但是对绿涯的关心，绝对不少。

她是我在江湖之上，遇到的第一个真心实意待我的丫头，我们俩如此投契，纵然迷情散这件事……但我到底相信，她是一个没有坏心眼的姑娘。

绿涯双手捧着茶，不多久，她的手才渐渐温热了过来，人也渐渐冷静。

她看着我，缓缓说来缘由——

她说，小仙，段大哥，凤凰城上下都说，师父是五百年才得一见的不世之才，他通阴阳，晓八卦，可以万物为蛊，这蛊虫食影……就是他练就了，为了让自己遗忘锦瑟夫人的。

我看着绿涯，说，你先喝点儿茶，慢慢讲，不着急。

绿涯看着茶杯愣了很久，又看着我，她说，食影练就之后，只消将锦瑟夫人的画像收入蛊虫食影的眼中，再进入师父身体……师父就可以此生解脱，再也不会受相思蚀骨之苦。

可是……绿涯陷入回忆之中。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师父最终没有用蛊虫食影，将锦瑟夫人，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抹去，因为他……舍不得断了这相思，宁可相思苦——直到，有一天，他被奸人害死在凤凰城。

我握着绿涯的手，回头看了看段青衣，段青衣面容却很冷静，很显然，他不希望我在绿涯面前，提及紫涩——毕竟他和我，都应诺过紫涩——这一场是非恩怨，就由她和简钺公子了结。绝不祸极绿涯。

我对绿涯说，月光倾城死去了，那食影或许寄生在某处，然后，兜兜转转，到了羽子寒身上？

绿涯摇摇头，她说，食影不会轻易离开师父的。它一定随师父入了黄土。除非……杀害师父的贼人！在师父临死之前，食影来到那贼人身上！

说着，她站起身来，说，羽子寒！是他！杀了我师父！

我一把拉住她，我说，羽子寒……不可能……

绿涯说，怎么不可能？他是个杀手！姐夫都说了。

段青衣：……

我问绿涯，杀人总要有动机。那羽子寒的动机是什么？

绿涯愣住了。

我说，一来，他没有杀你师父的动机。二来，他没有杀你师父的能力……说完，我又对段青衣解释，道，我没有污蔑你们龙氏宗族侍卫战斗值的意思。

段青衣笑笑，无奈又宠溺。

他看着绿涯，说，月光倾城前辈，是封神的人物。再说，情人蛊让他不老不死，能杀掉他的人，首先能解掉他身上的情人蛊……

绿涯顿时像个泄了气的气球，说，锦瑟夫人已死……谁能解掉师父的情人蛊呢？又有谁能杀了他呢……紫涩师姐以死殉了师父；大师兄，早已遗忘了凤凰城；而我，苟且在这世间，只会骑毛驴，做菜，瞎游荡。

绿涯说，这些年来，大师兄承了师父的寒月剑法，紫涩师姐承了他的易容之术，而我，从小随师父学习巫蛊之术……师父曾经说，要将食影交于我，他说，绿涯啊，人生三千烦恼，有一天，你累了，倦了，小影子可以帮你忘掉一切。

我不解，小影子？

绿涯说，就是食影。

她说，遗憾的是，师父来不及将小影子交于我，就被歹人害死在凤凰城……

她说，小仙，你知道吗？当我感受到食影的时候，我多么希望，师父没有死！多么希望他是假死！多么希望他还活着！

她说，我是他从小带在身边的孩子，习武，采药，养蛊……甚至小时候的发髻，都是师父给我梳起。他同大师兄，一个如我父亲，一个如我兄长……

她说，我犯了错，师父也会责骂，多是师兄代我受罚……凤凰城的日子，曾经那么好……

她说，可是小仙，我看着师父尸体冰冷，鲜血一地，我看着紫涩师姐自刎而去……我看着大师兄归来崩溃不已……而我却偷生这么多年……其实，我就是想活着，替师父报仇。

我看着她流泪的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段青衣拍拍我的肩膀，他怕我跟着伤情。

他对绿涯说，可是，你的师父，可能只想看着你安稳的活在人间，如昔日他膝下那个小女孩，永远天真烂漫，永远无忧无虑。

绿涯看着段青衣，说，姐夫，师父真的会这样吗？

段青衣说，我不敢冒昧揣测尊师高义，但是，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了不幸，我不希望我爱的人为我寻仇，生活在厄难里。

他说，我希望她放下，希望她开心活下去，而我，也将在黄泉路上，候她芳踪。只不过，是在黄泉路上，多等她一些时日罢了。可能我还是一头黑发，而她，来时早已白发苍苍，我依旧会温柔的握着她苍老的手，像握着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手一样，我说，小仙啊，咱们走！

说完，他看着我，目光深情又温柔。

绿涯听着听着，突然哭了起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