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9 你可以不怕，我不能不护。

红泥小炉上的白粥，炙烤后的肉脯，还有腌好的爽口小咸菜。

早膳用过之后，我打了个饱嗝，我说，段青衣，想不到，这里的物资够丰厚啊。

段青衣抬头看看我，说，你喊我什么？

我愣了愣，说，段青衣啊。

他说，我们拜了天地，进了洞房，你还如此喊我？

我想了想，说，喊官人？

段青衣笑笑，说，这才对嘛。

他背着手，说，你还可以喊我段郎，或者小斋，要不然就喊我六哥。他说，我虽是嫡子，却在家中行六。

我说，我以为你在家中最大呢。

他看着我，说，所以，你想喊我大郎？

我说，我……不敢……

他就笑笑，终于回到了最初“物资丰厚”的那个话题，说，这些呢，都是山下小镇的集市上买的。

我有些雀跃起来，问道，山下还有小镇？小镇还有集市？我说，太好了！我好想去看看。

段青衣说，可以。

他看了看日色，说，好奇怪！我昨日观天象，今日应该是晴天，怎么云彩还这么厚重。

我知道，他是怕我惦记，他是如何解开西海衔龙珠那四大藏宝地的秘密。我既已怀揣着宝珠，自然迟早知道，所以，也并不心急，只是该调笑一下我这小夫君，我还是要调笑的。

我说，对啊，我还以为你多么了不起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谁曾想，你连天气都看错了。

他就笑，揶揄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昨天只是想骗你留下来，与我成婚呢。

我啐了他一口，说，色狼！

他摇摇头，说，我说的是成婚，你想的便是洞房。我一心想要你这个人，而你一心念的却是我的身……

我说，停！停！停！

我说，我们不说天气了，我们说下去赶集吧，可以吗？

段青衣点点头，说，可以。

我并不知道，段青衣将我带来云坞，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在第一个月圆之夜前，带我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

羽子寒和宋绯凉一样，都曾问过他，迷情散这件事的后祸，你知道；小仙也迟早知道，你想怎么同他交代。

段青衣说，以后，我会交代的。

他说，明日我会带她去云坞，同她拜天地，缔结下百年姻缘。我不负她。

羽子寒不说话，良久，他说，主上这么做，也是担心……她知道了真相后，不肯连累主上吗？才着急生米煮成熟饭？

段青衣叹了口气，说，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唯有这种方式，可以证我的心。

他说，阿羽你休息吧。

同样，段青衣没有告诉羽子寒，他到云坞，还有第二桩事情，那就是为了在云坞的藏书之中，找到与“蛊虫”有关的记载，希望能帮到羽子寒；虽然绿涯来了，段青衣还是不够放心。

事关阿羽和我的事情，段青衣事事都挂心。

段青衣将我带到云坞一块巨石前，那块巨大的石头，犹如刀劈一般，成为两块，足足有十丈之高，在山巅之上，俯视着整个山谷。

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巨石，还劈成了两半。

段青衣看着我，笑笑，他说，释空法师说，这是天钺星君在天庭劈石玩耍，不小心坠入人间的。已有万年千年了。

我说，那这位小哥哥还真是无聊。

段青衣说，小哥哥？这天钺星君可是个女星君。

我说，那就是这大妹子可真够无聊的。

段青衣无奈的摇摇头，对着我比了一个“嘘——”的手式，说道：……莫说天上神仙事。

我撇撇嘴。

他摸摸我的小脑袋，说，还要不要去镇上赶集了，你小心神仙罚你，买的果子，都是烂的，买的瓜，都是生的，买一只猪，都是长不大的……

我说，好了，好了！就跟天钺女星君是你亲戚似的，这么护着她。我不说她便是了。

段青衣笑笑，将一条手帕轻轻遮住我的眼睛，我说，这是干嘛？是要回梅坞吗？

我并不知道，他只是担心我会害怕。

他却不交代，只是笑着说，带你飞去镇上啊。

我说，飞？

他说，对！你昨天不是说，我是大罗神仙你也嫁吗？

我说，你是神仙吗？

他说，你猜。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段青衣已经将我揽入怀里，我蒙着眼睛，只觉得一条藤条将我同他绑到了一起，后来才知，那是天蚕软剑。

然后耳边，真的是风的声音，微微的云气打在脸上，是微微的凉，还有鸟掠过耳边的清明。

我紧紧抱着段青衣，一时之间，不能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