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
至于绿萼,却是个意料之外,先前从宴上出来叫她撞见,若是届时对峙少不得多生事端。
被她捏着脸一番羞辱,廖文茵面上不显,回到宴上借昌宁支使了她去偏殿取东西。
将这些拣着说给沈戎河,只是说到最后,廖文茵颇有些意兴阑珊。
越贵妃今日之图谋是为廖家亲事,那宫女原本受黄白之物引诱,后又被许以更重之利,转头便出卖了越贵妃。
利来利往,熙熙攘攘,只道是寻常。
沈戎河瞧着她有些不耐模样,倒是奇怪,“你因何不悦,他们唯利是图不假,你却是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报复先前之事?”
沈戎河虽然多年未回京城,但毕竟自小生养在宫里,今日越贵妃这局胜在阴毒,也确实不甚高明,但做局反制可谓不易。
且不说她还知道将自己摘出去,若那宫女若是个不安分点的,她又如何知道自己不会错信于人呢?
倘若今日失手,不但她的名声会毁于一旦,叫越贵妃抓住把柄,整个廖家乃至他沈戎河都会被牵连。
沈戎河从不为难自己,心中所想便也直接问出来。
廖文茵虽有些惊讶沈戎河如此坦诚,却也没说什么,反倒笑了。
沈戎河与她相处的时间算不上多,只是渐渐也摸索出来,少女平日嘴角噙着的笑没什么意味,见谁都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私下却不大爱笑,即是笑也或是挂着皮肉笑得挑衅,或是讥嘲冷漠。
虽说叫人看着心里有气,却也比那端着的模样看着舒心些。
廖文茵脸上倏然露出的笑意,叫沈戎河想起那晚他在树后初见她,孙姑姑苦口婆心劝她何苦,少女不顾一切也要致人死地。
廖文茵毫不遮掩自己有些骇人的念头,“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却从不信这个,凡事我都愿放手一搏,成之我幸,败之我命,就像今日,事成便是送恶人苦头吃,若是不成,那就只好对不住殿下同我一道受累了。”
冬日里连月色都透着寒意,也不似平常温温柔柔的笼罩下来,一丝凉风吹散了霾云,将少女面盘上的冷嘲一道亮于人前。
沈戎河深深看着她,心里默念。
真是个疯子。
方才说着事,脚步渐缓,廖文茵也不急,没去看身边人的神情,抬头看了看月色,时辰实在是不早了,再不回去,只怕是家中人也要着急了。
许是觉得没意思,廖文茵意欲张嘴告辞。
岂料沈戎河提起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回身看她还在原地,男人微微蹙眉:“不走?”
廖文茵脚步微滞,随即又复如常,挂上惯有的那丝笑意:“殿下不会觉得我方才之言有些骇俗?”
平心而论,若自己合作之人是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拖累自己的疯子,她绝不会继续下去。
廖文茵虽然纤弱了些,但身量并不算矮小,只是在身形高大的男人面前,还需得略略仰头才行。
不知为何,她尤其不愿在沈戎河面前漏了怯,是以平日里宁愿稍落后一两步,也不愿在沈戎河面前做这等弱势姿态。
沈戎河本在前头,闻言回首对着她,月光的阴影打在男人脸上,冷肃的面容晦暗不明,却见他扯起嘴一丝笑意:“既如此,以后便还请姑娘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