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奥汀酒家。
今晚是庆祝何济安女士八十大寿的日子。何济安是靳城赫赫有名的女画家,凭着何济安的名气,何家一年的流水也有几亿左右。何家单靠售画就跻身靳城十大企业家的队列中。
明眼人都知道,来为老太太贺寿者非富即贵。
下到服饰生,上到姜顿,衣着礼仪都不敢怠慢。
姜顿盯着眼前的佳肴,每道都是一小时前从国外运来的顶级食材,她却索然无味。
外婆每年的生日都是如此,真不知道外婆是怎么想的,来的人鱼龙混杂,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齐坐一桌,这压根就不是庆生,而是赤裸裸的商业饭局。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穿的漂漂亮亮的坐着,提到她时礼貌的问好,这就足够了。
年轻的男服侍生戴着手套拨了一只波士顿大龙虾,除去壳后,轻轻放入老太太的白玉碗中,老太太摆放碗的位置上,干干净净。
闻声应答的是姜顿母亲,程敏,女人一身干净流畅的黑色鱼尾裙,面部线条流畅,五官大气,目光有神。
“姜易没来?”老太太将白玉碗中橙红的龙虾肉夹起,碗内雕花样式清晰可见。
“没,今儿个跑北方出差去了。”程敏笑着回道。
姜顿的父亲从不屑参加老太太的寿礼,并非不喜欢这样的商业饭局,而是单纯自身背后也是靳城实力雄厚的家族,早已自立门户,若亲自出席老太太寿礼,反而有点阿谀奉承的味道,但姜父不是不会做事的人,虽然人没到场,每年的利是是会到位的,连着酒家庆生的流程,他都会安排专人来打点。
礼数和场面上,都给够老太太。
姜顿对此早已麻木,甚至有时她会认为,母亲和父亲的婚姻也是一场商业交易。
“倒是有做不完的生意。”老太太轻哼一声,没搭理。
“知道您喜欢钻石,早从南非给您拍了一颗4.8亿的粉钻回来了。”程敏招招手,女服侍生抱着盒子上前,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精致美丽的粉色钻石展露在众人面前,在场者纷纷赞叹。
老太太这下心情才好了些,虚荣感被满足,没啥好挑剔的了。
这些冷冰冰的话语肆意地从她的耳旁穿入又穿出,她麻木的聆听着这一切,像个看客。脑子里别样的记忆碎片开始聚拢,她记起那个遍天都是晚霞的午后,男人温柔地对她道“那是他的故乡。”
美丽而怪诞的画,温温暖暖的午后,男人身上迷人的香味,这一切一切都让她迫不及待地,想更加深入的去了解。
恍惚间,姜顿看到了一片偌大的港口,那里有蓝色的天,碧玉的水,压低帽檐行走的贵族妇人,拢着西服,拄着拐杖的男士。而周寅,坐在港口前,为众人作画,她站在他的身后,静静注视着他,那样的感觉,已经十分的好。
耳旁的两声轻唤将她拉回现实,她听见老太太说“今天要给你介绍的是博家的长子,博启,小博。”
几年前,她也对程姝阿姨的女儿乔慧慧,她二女儿唯一的女儿,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乔慧慧也才高三,几年后,家族聚餐上,那个被老太太介绍给乔慧慧的男人以乔慧慧老公的身份坐在了她的旁边,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在那段时间何家股价大涨,市值大增。
姜顿看着外婆咧着嘴笑着的脸,觉得像极了一头猛兽,一头怎么喂也饱不了的猛兽,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外婆并非想象中那么爱她。
她可以默默承受许多,但绝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别人的棋子。
博启望着对桌的女孩,女孩穿着一身半镂空黄色礼服裙,精致小巧的五官将她衬托地更加独一无二。
姜顿很少向家里人发脾气,可现在却止不住的憎恨眼前的这位老人,她将拳头抵在桌子前,欲言又止,又望向母亲,母亲眉头皱着,似乎对她这样的反应很不满,她多希望此刻母亲能开口,为她说几句话,哪怕是“姜顿还小,两人先做做朋友。”这样的话也好,可母亲没有,但这是她的母亲啊,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为什么连她都可以漠视这一切的发生,任由自己的命运被她人摆布。
姜顿感觉自己的眼眶酸痛,眼泪很快就要决堤而出。
对面男声响起“你没事吧?”
姜顿失了控,连正眼都没给他,强忍着情绪,冷淡道“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迈着步子往包厢外走,穿过条条廊道,头上方的指示牌迷失在光影里。
一条通向出口的廊道外,依稀可见的星光就如同救命稻草般引着她往前走。
夜里秋风凉,地下的叶子随风飞着,姜顿细白的腿部被刮得干裂,打着寒颤,不由得抱臂抽泣。
这一切,实在是糟糕透了。
两行清泪从眼眶处流出,她的瞳孔内,却倒映出了那道频繁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影子。
繁华的酒楼外,一条清冷的人行道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