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城事变（上）

“公主！公主快醒醒！”婢女轻声唤醒她，“您怎么坐着就睡着了啊？”

妙言从睡梦中醒来时头正靠在床沿处，婢女略带惊慌的蹲在她跟前，用手不停拉她的手。

“公主快醒醒，春谊姑姑和西蕃的婚姻使已经到宫门口了。”婢女拉着她的手，将她从床上扶起坐到梳妆台前，再三确认无误后才松了一口气。

妙言看向窗外，天才刚蒙蒙亮，看来她没睡多长时间。

“西蕃国婚姻使到。”

外头宦官的报名声响起，妙言正襟危坐，静静等待着使者的到来。一个身着红袍的女人携一群红衣女子走进她的寝宫，见到她时齐齐跪下。红袍女人率先行礼，开口道：“奴，乌丽娜瓦达，拜见王后。”她身后的红衣女子们也齐声附和，气势极强。

“使者请起。”妙言道。

女人单手扶肩，又行了西蕃的礼后才继续说道：“王后唤奴乌丽便可。奴奉王上之命来迎接王后，为王后戴冠披霞，以示王后之尊。”

妙言微微点头，眼看着她将东珠风冠戴进自己的发间，霞帔穿到自己的身上。头上和身上又多了些重量，将她整个人压得无法喘息。快了，就快能把这身繁重的衣裳脱下去了，她心里暗暗想着，在春谊姑姑和乌丽娜瓦达的搀扶下走出了宫门。

快要跨出贤静宫的大门时，她侧头示意春谊姑姑她想要跪下，春谊姑姑刚要开口阻止，却被乌丽一个眼神给吓咽了回去。乌丽同她一齐下跪，连着身后的西蕃婢女们也都如此。妙言最后看了一遍自己生活了整整十七年的贤静宫，院子里的桂树已经开花，金灿灿的桂花如往事依旧历历在目，她的娘亲似乎就站在桂树下看她，挥着手帕掩泪送别。

“娘，女儿要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守着贤静宫了和您了。”妙言三叩首，拜别她死去的娘，弼朝前皇后刘娇。

春谊姑姑小声提醒着：“公主，吉时已到，不能再耽搁了。”妙言闻言重新起身，被搀扶着步行走向中正宫。

红绸一路延伸，无数金银细软压地，场面之奢华是史书上都不曾记载过的。如此这般，不知是真的重视她这个公主，还是想借机向西著使者炫耀弼朝的富足。

凤辇就停在中正门门口，后方是众多随行之人和护送的士兵。易则然一袭红衣，牵着他的澜沧马站在一旁，两人对视时，他露出了一个凄凄凉凉的笑容。

进了中正门，便是满朝文武，皇帝和皇后站在远处的中正宫前，身边还有一个衣着华丽的西蕃男人。

妙言登上台阶，照礼叩谢皇帝皇后的养育之恩。西蕃男人向妙言行礼后从仆人手中的宝盒里取出一对金镯，上面镶嵌着七色宝珠，在黄金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王后，此乃王上亲手锻造的七珠琉璃宝镯，以此定情，愿上王上王后百年好合，两国珠联合璧，敦睦邦交。”

沉重的镯子戴在手腕上如同镣铐般限制着她的行动，妙言恨不得马上把这对破镯子扔了。再次拜别皇帝和皇后，宦官的音响彻整个中正宫：“吉时到，光文公主启程。”

“光文公主万安，光文公主万安，光文公主万安……”满朝文武齐跪，声音不断回响在皇宫之中。

妙言走出中正门，踏上凤辇，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开始向皇宫外行去。凤辇上的金铃叮叮当当的响，妙言偷偷掀起凤辇的侧帘怡好能看见红衣的易则然，意气风发，就像前来接亲的郎君。

易则然似是有感应般也回过头，两人对视上，皆着涩一笑。易则然用口型对她说：快了就快了。妙言乘巧的点点头，有子昇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和亲队伍一路走过西宁关、葱岭关、黄河源，沿线百姓皆出城关迎接送别。期间虽天气多变，路途辗转，但有易则然的保护，一路上也算平安无事。和亲队伍连走三天三夜，消耗了大半人马粮食，终于在走到出境的最后一关时被妙言叫停。

“舟车疲劳，大家休息休息吧。”妙言叫乌丽和春谊姑姑掀起门帘，对外面的西蕃使者说道。

使者犹豫片刻，点头应答：“一切听从王后安排。”

和亲队伍在此停留是件大事，西漠城的百姓们人人都想瞧上传闻中的公主一眼，于是就有了“公主凤辇下，万人来朝拜”的盛况。妙言从未见过如此情形，但她似乎天生就该待在人群中，很快就和百姓熟络起来，而后便开始享受这人间的烟火气。

她喜欢热闹，喜欢大家围坐在她身边向她讨教京都的事情，喜欢小娃娃用小手去摸金铃时“咯咯咯”的笑声，这些是她在冰冷的皇宫中所体会不到的。一个妇人抱着的女娃娃稚嫩的问道：“公主姐姐会想家吗？娘亲说西蕃可远可远了，爹爹去了好久还没回来。”

妙言愣了一下，看到妇人脸上露出难言的苦涩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不顾春谊姑姑阻拦，伸手接过女娃娃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微笑着说：“会想，姐姐和你爹爹一样都会想念亲人的。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