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振翅

天色暗沉，厚厚的云幕遮住太阳，快入秋的时候，风多少带着凉意。

池屿站在门口，抬头望着面前的少年。

他穿着深色西装，肩宽腿长身材高瘦，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有些长，低低地扎了起来，发尾落在肩上。

“小姐，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对方颇有些不解地看着池屿。

面前微笑着的人长了双桃花眼，任看谁都会显得格外温柔，他的声音也随着长相，干净清澈。

按道理来说，人们都会对长相美丽的人有种格外的好感，但——

池屿垮下了脸。

在少年还在思考她为何会变脸的时候，她出其不意地将手上提着的粉色小包扔到少年身上。

书包砸到了对方。

少年没动，只是有些哑然地看着池屿。

“看什么看，有问题吗？”池屿干完坏事，却毫不心虚，瞪着眼睛看着对方，语气恶劣。

看到书包掉到地上，里面的课本都滑露出来，池屿又颐指气使般道：

“给我捡起来。”

面对这样蛮横之人，少年也不恼，他蹲下身去，仔细收拾池屿的课本。

这都不发火？

盯着他的动作，池屿心中涌出一点愧疚，旋即想起来什么，又把这点愧疚强行抛诸脑后，绕过少年进了屋。

“周姨——”

池屿直奔去厨房，倒是没有再绷着脸。十三岁的小孩，嗓音又甜又乖，叫的人心头发软。

“我今天晚上想吃鲜花饼……”

周姨是池家的保姆，从小看着池屿长大，因此池屿和她较为亲近。

“好好，周姨过会给你做。”

池屿向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转而小眼神又在家里转了一圈，有些试探地问：

“爸爸妈妈他们在家吗？”

“夫人先生他们早早就走了，但走前还叮嘱我好几句，让我好好照顾着你。”

周姨摸了摸池屿的头，心下有些疼惜。

她打心眼喜欢池屿，这小姑娘人长得可爱，还聪明的很，只有一点娇纵的毛病，可谁家大小姐还没点脾气？

池家父母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每次回家，对迟屿总是批评式教育，很少看一家人和和气气吃顿饭。

她毕竟只是个佣人，说不上什么话，只能哄哄这位小姐。

实际那两人走时，根本没有过问这位小姐一句话。

“哦……家里是不是新来了一个人？”

池屿听说池父池母不在，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脾气上来，无缘无故就拿包砸人，要是让父母知道，她铁定挨批。

“你说小江啊？”

“那是家里新来的管家，人倒是年轻热情，今天上午还帮我来厨房打下手呢……”

“哼，知人知面不知而已。”

听着周姨的絮絮叨叨，池屿转身往客厅走，忍不住低声反驳了句，周姨没能听清，但刚收拾好池屿书包进来的某人却是清清楚楚听到。

江与晏在心里微微叹口气。

记忆也回到了昨晚——

“池屿的状态十分不稳定，我让她做过测试，几次得出来的结果都是这样。你知道，议会把她选做未来市长的培养者，是看中了她的那项面板能力……”

“……所以一旦小姐失控，你要即刻击杀她。”

听到外面人离开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江与晏这才问道：“外面一直偷听的人是？”

办公桌前的男人和池屿有七分相像，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冷漠：“是池屿，就是要让她听到，锻炼锻炼她，如果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就算是我的亲生骨肉，也注定只能是个弃子。”

江与晏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池父同他交代事情时，池屿在外面偷听，他最初不知是谁，但池父却是一副纵容的样子，他就没再多管。

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出麻烦，他那时候就应该把人撵走。

想着，江与晏甫一垂眸，就对上池屿愤懑的眼神，他忍不住想：小姐承受能力倒是可以，但遭殃的可是他。

好在和那位在池家待过几十年的周姨聊天中，他了解到池屿本质善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愿如此。

江与晏往前走了几步，将小包递了上去。

“小姐，您的包。”

少年管家仍然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羽睫微垂，丝毫看不出怨怼。

池屿沉默接过包，藐了他一眼，忍不住开口道：“我很讨厌你，如果你不想被我针对，愿意主动辞退这份工作，我也可以给你很多钱。”

江与晏听这话，再次定定看了一眼池屿，池屿被他看的几分不自然，略微低眉。

果然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