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亮如白昼
一丝不乱。 身上的一身粗布衣服,洗得发白,袖口也磨秃噜了边儿,但很合身。 衬着她那细眉大眼,端庄和煦的面容,给人一种十分亲善的感觉。 老人的目光是慈祥的,态度是真诚的,礼节是周到的。 奉茶待客,嘘寒问暖,处处充斥着京城人的热情。 尤其是老人和两个孙子所住的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儿。 不光朝向不好,房屋质量也不好,却让老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以床为主的各种家具都被巧妙的安放在屋里最合适的地方。 既不浪费空间,也不会显得过分拥挤,让人无处落坐,无处下脚。 完全不似这里大多数人家,只有无序的杂乱和满处的灰尘。 这已经足以显现出这个老人的持家本事。 想想看,从旧社会走过来,一个大字不识,还有一双小脚的老太太。 却能精打细算,把家务事儿处理得如此井井有条。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很有点“巧妇善于无米之炊”的意味。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殷悦身上的灵性,办事利索的风格,极有可能就是受老人的遗传。 不过反过来说,这样其实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殷悦的奶**脑太清楚了,远超平常的老人,有点不大好糊弄。 对于严丽缺乏深思熟虑就出口的谎话,老人就有许多地方存疑。 比方说,为什么殷悦就不能本人跟家里说一声?为什么人走了快两天单位才给信? 人拘谨到底去了哪儿出差?到地方没有?人要去多久才回家? 这些问题和细节都是严丽回答不上来的。 这就让谈话显得十分拘谨,而且越来越困难。 不多时,严丽就被老人问得磕磕绊绊,支支吾吾了。 眼瞅着这就要坏菜。 关键时候,还是宁卫民灵机一动,想起了邹国栋的会上发言,才现学现卖给圆了谎。 他接过话头跟老人说,其实好多事儿他们也不清楚。 为什么呢? 因为总公司是因为发现机场专营店那边账目出了大问题,莫名其妙丢了好多的衣服。 才临时从其他专营店征调精英过去盘库、清查去了。 这件事事发突然,涉及面广,还透着蹊跷和反常,所以要的就是个避嫌和保密。 别说征调走的人都不能和外界联系,就是没被征调的人对此都不好过问。 说白了,这是特殊任务。 就跟每年中考和高考出题,要把考官圈养个把月的性质差不多。 人调过去了,待多久也说不好,得看调查的进度了。 但终归也到不了一个月吧。 老人一听,这才被这番半真半假的话宽了心。 用钥匙开了殷悦那屋儿的锁,带着他们收拾东西去了。 然而在严丽充满佩服和感激的眼神里,为险险过关暗自抹了一把冷汗的宁卫民。 一看到了殷悦小屋里的情景,又不禁愣住了。 因为这是个自建房,而且是依着水池子盖的。 它的前面就是个水管子,下面是脏水池。 实在太特别,也太小了。 满打满算,屋里也不过四平米的空间。 说起来,甚至比影视剧里贫嘴张大民那间把树包进来盖的自建房还要小得多。 这样的房让人怎么住呢? 许多人恐怕都无法想象。 但殷悦这么漂亮的京城姑娘还真就住在这里,而且住得很踏实。 家具当然摆不下什么。 屋里除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躺箱,就没别的了。 可屋里贴满了各种电影的海报,许多都是《大众电影》的彩封。 殷悦奶奶便拾掇东西边说,殷悦最爱看电影,也爱唱歌。 这丫头平时就躺在床上,边听录音机边唱歌。 为什么要躺在床上唱呢? 因为屋里实在没有让她站着引吭高歌的地方啊。 殷悦的床很干净很温馨,可以说一尘不染。 她的衣服和许多磁带、书刊,都放在床头上方的一个格子里,叠得整整齐齐。 殷悦奶奶又说,殷悦还爱洗衣服。 无论春夏秋冬,院里的人总会看到她在水管子面前鼓捣一个大铝盆的衣服。 再冷的天儿,她也是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