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欲语还休(上)
江南和沈唯臻约好轮流值夜,便沉沉睡去。今日与霄辰一战,牵动了腰上的旧伤,动作不灵活,以至左肩又添新伤。江南不敢想像是谁帮她上药。
或想也无用,除了沈唯臻,更有何人?江南除了硬下脸,装做一无所知,并不再提起之外,无计可施。
沈唯臻估摸着过了一个时辰,便按江南说的叫她起来值夜,自己困乏至极,倒头便睡。他见江南抱膝默默坐在洞口,不禁心弦一动,开口唤道:“江南……地上寒,你进来靠着点火吧。”
江南不动:“不可以。坐太里面,有什么情况都来不及知道。”
沈唯臻无奈;只得加一句:“那你自己注意身体啊,你还有伤,不行就喊我起来吧,我睡了。”江南听着沈唯臻扬扬数字,心头一热,险险落泪。
仰头,星辰如斯温柔。
澜州。
霄辰眼睁睁看着江南就这么跑了却欲追不得,怒极攻心,一口白牙差点咬碎。手下的师弟望着他,等待师兄的指示。霄辰用那只好手一拍桌子,厉喝:“小二!上酒上菜!有什么上什么!”四下一震,师弟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声。
早就被那场恶斗吓得躲起来的小二甩着抹布颤声钻出,抖抖地回应道:“诶——这位爷你稍等!几位爷,先坐,坐。”忙不迭抹桌倒水,就蹿回灶间。
酒菜匆匆忙忙地上桌,霄辰也不管同门的师弟,自顾自地大饮大嚼。少顷.他又停下动作,滞住,忽然极其愤怒地把酒杯砸碎在堂中木柱上,吓得两三个师弟慌忙跳开免受波及。
霄辰嚯地站起,跨开几步揪住一个师弟的衣领,略一施力,恶狠狠问道:“你说!为什么给江南无影逃了?为什么!”那小师弟已吓如筛抖,哪能说得出话来?素闻驹白霄辰性子暴烈,近年来虽已有收敛,不曾想发作起来,还是这么可怖!
霄辰得不到回答,恨恨地丢下师弟,又郁闷地自斟白饮。
少顷,他又愤恨互极,拽过另一个师弟,挥拳欲揍,不料,挥出的拳被一块小石击中了手腕,顿时虎口一麻,不由松开了著手,又冲着客栈门口跳骂:“你他妈的哪个王八蛋!”
光影间笑吟吟步出一翩翩公子,二十二、三岁的模样,腰间悬一剑,体态风流气度非凡。贾辰自是认得他,武门弟子中御剑第一人,号称沐容河堇的,沐容师兄。
霄辰忙敛了怒容,束了火气,低声恭敬道:“沐容师兄。”
沐容的声音有年轻男人特有的魅力,他朗朗笑道:“霄辰,没抓到江南无影,气恼是正常,可也不该往同门师弟身上撒气呀。”
霄辰低低应是,把座位让开给沐容坐,却忍不住多嘴:“沐容师兄怎生此般淡定?你莫非——不讨厌江南无影?”
沐容打开黛绘折角,微微一笑,扇锋一分分向前探出,眨眼间,扇锋直对的桌子已四脚断裂,跌落在地,尘埃里响起沐溶温和的声音:\"霄辰,怎么用‘讨厌’这个词呢?”
“我可是,恨她入骨啊。”
沐容摇起折扇,仍是飘忽微笑,如梦似幻。
江南默默坐着,指尖抚摸心爱软剑的乌墨剑身,虽是习武者、却仍有女儿家的柔情的黛眉微微一拧,又放松开来,白皙的面色却忽地一沉。
曾辰此举,好生奇怪。
自己是曲门的人,和武门弟子交恶也不足为怪。况且,也只有自己,在曲门里也不招待见。早日里也有挑衅,却都不如今日这般出格到刀兵相见。
此番出行,乃宫主秘令,可秘令也非常奇怪。
首先,秘令有二,其一是盗取江北武林世家辞烟楼的秘宝,其二才是下江南护送少主回宫,与霄辰一战所牵动的旧伤即是在辞烟楼所负。
江南还记得当时官主是这么说的:“江南呐,此行之险,我自是知晓,你只需全力盗宝,若实不支,即可逃走,切记,保命要紧,少主还等你迎回。”
所以,江南并没有得手,而逃离辞烟楼。
越想,越复杂,牵扯出的人、事就越多。
江南嫌麻烦,索性不去想,坐着发呆。
忽然轻轻哼起歌。
过了好久,她才叫醒沈唯臻,并指指天空,告诉他、日出之时便出发.
沈唯臻虽睡得不如平时久,却睡眠质量很好,此刻精神十足,不知不觉,他把东游西荡的目光停驻在江南脸上。
这真是一奇女子。他想。
一肩挑起护送少主的重任,想来也是一厉害角色。刚才覆辰怎么说的?喔,含梅状雪剑,听他的口气,倒不像是武门的剑法,真是妙了,莫非曲门也有如此上乘的剑客把这套剑法传授给江南?可曲门的人不是精技艺吗?
哎.不一定.江南不就是反例。他细细打量江南的眉眼——清秀,精致。细的眉,亮的眼,淡的唇,白皙的皮肤,尖尖的下巴,额前一溜刘海斜绾耳边。即使穿了男装,面目仍是神气。她肩背上很瘦,似乎伸手轻触即可至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