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苦

诸行无常，一切皆苦。

——题记

银时空：

如果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话，在看到袁绍脸上的黑色鳞片以及紫色眼瞳时，阿香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她震惊无比地看着袁绍，不敢置信。

“你……你怎么会？”

从密林深处浮现而出的高大男人，哪怕是在昏暗的光线之下，头上的黑色的犄角也格外明显。

“很奇怪吗？”

如锵锵金石的嗓音与他惯常的浑厚截然不同，给阿香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他眼中的紫色光芒渐灭，望着阿香的眼神毫无光彩。

听到袁绍居然这么说，阿香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名火猛地上窜，在那种极度悲愤的心情下，她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你还有清醒的意识，却成了这幅不人不魔的模样，你是投靠了魔尊对不对？那是一个魔鬼！你与魔鬼谋皮，你疯了吗？”

听着阿香怒气十足的质问，袁绍却是低声笑了，眼中尽是不甘。

“阿香，不是每个人都有像你们家那样优厚的资本，我没有再来一次的力量了。”

阿香闻言，却是冷笑。

“袁绍！你还记得你以前也这么和我说过吗？你说你性格不像我的哥哥们那样坚韧，你说你不像他们一样拥有孙家那么多的资源，你说你不像他们天生便站在权利顶端。所以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需要付出更多。想要变强，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你从来就没有冷静下来好好想过，你到底要做什么？利益权衡不是借口。不管多少次，只要你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你总是觉得是自己遭受到不公的命运，而不会去看别人为了获得他们所在意的一切又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

袁绍体内的魔性本就让他性格偏激暴躁易怒，而阿香的话更是戳中了他那可不甘却又无人理解的心。

他看着她的眼神愤懑。

“阿香，你根本不懂！我所身处的环境与你们身处的环境根本不同！哪怕是在你的哥哥们最艰难的时光，他们也不曾有过孤军奋战的时候，可是我呢？被陷害！被放弃！被出继！你和你的哥哥们快快乐乐地过着新年的时候，我看着我的母亲在床上药石无灵，在你们一家团圆的时候，我却亲眼看着我的母亲咽气。

孙总校长哪怕说再多做再多让当时的你们看起来匪夷所思痛苦不堪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无一不是在为你们打算。他将孙策逼成了江东小霸王，他让孙权成了天下闻名的神箭手，甚至传出生子当如孙仲谋的名声，他护着你爱着你同时也一直在维护你的人格和自尊。不曾经历过被父亲冷眼相待冷漠无情，不曾被家族像是丢垃圾一样的放弃，你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来指责我。”

袁绍眼中尽是痛苦和仇恨。

那样的眼神让阿香只觉得心口像是塞了团棉花般堵得慌，而且那种感觉中还掺杂着挫败心痛和惋惜。

她深呼吸一口气，稍稍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后冲着袁绍继续道：“你说的没错，我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责你的行为。”

话音戛然而止，阿香深深凝望着袁绍。

“袁绍，我曾经……很心疼你。”

袁绍看着面前阿香那复杂的眼神，他心中有快意但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酸楚。

“……你是除了我的母亲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啊，也是第一个教我站起来的人。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你不愿意嫁给我？为什么你会爱上那个没有一点优点的死刘备？既然你心疼我，你应该理解我的啊。为什么我好不容易终于握住权柄能够站在顶端傲视群雄时，你却再也没有对我有过幼年时的和颜悦色。”

阿香听着袁绍的话，只觉得悲哀，她笑着凝眸望他。

“你还记得大约一年前左右你到我家提亲时，我泼向你的那杯茶吗？”

“因为你不想嫁给我。”

提到这件事，仍然记得当初阿香也是这种眼神将热茶泼向自己，那极度侮辱人的动作，让袁绍的情绪有些失控，看着阿香的目光阴冷。

“……那时候我不愿意嫁给你，你不知道原因，后来你来了东汉书院，上那堂所谓的名人课的时候，也不知道原因，而现在……哪怕到了这个程度，袁绍，你还是不知道原因。”

阿香笑得讽刺，眼中有着清澈泠光。

“因为你不喜欢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我只顾利益再无情感！你觉得我变了是吗？可是阿香，每个人都会改变的，我变了，你也变了！你不理解我，我不怪你，我只想告诉你，我没错！”

袁绍的分贝又高了几分。魔的声线和人的声线是不一样的，如袁绍这般从人变魔，而且已经长出了犄角，魔化程度绝对不低的，他的声音对于毫无防备的异能行者而言具有颇强的伤害性。

阿香的耳朵被震的有些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