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苦

。

机体受损，鳞片同喘息同一频率地张合。

“……魔尊想把这个世界……变成培养皿……魔化所有的人……他现在很虚弱……”

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原先的一些音色，这声音好熟悉……

正准备给袁绍补上最后一击的张飞被一旁的关羽拦住，五虎同时看向场中央的二人。

阿香的长枪穿透了那个魔的身体，而那个魔魔性渐消下，那张曾经不可一世的脸，渐渐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五虎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还有时间……”

血液顺着他开口不断地自口中滚落。

“不要再说了！”

阿香想要抽出长枪，可是手中粘稠的鲜血让她慌乱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眼中是难得的恐惧与痛楚，她伸手慌张地捂住袁绍那被张飞穿透身体留下的伤口，魔的血带有一定的腐蚀性，魔血自指缝间不断涌出，她的手很疼，心却更加的疼。

“我带你去找医生，你知道的！江东的医疗最好了！我们以前在江东附小的时候，每一年因为我老爸弄得那个救灾演练受伤的时候，我们不都是一起去医院的吗？”

阿香努力克制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让自己冷静下来。

持枪的手刺目的撕裂着她的心。

捂着他伤口的手碾碎着她的冷静。

她抬头看着袁绍时，慌乱中已有隐隐的泪光。

袁绍见状，却只是苍白无力地笑。

“……没用的……我早就，活不了了。”

因为血液上涌，袁绍的声音模糊破碎。

“不会的！你不是还要称霸天下吗？你不是要站在顶端俯视众人睥睨天下吗？你不是说你还要成为强者吗？”

阿香自欺欺人的摇着头，呼吸急促，语音颤抖地叠声连道。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局面的五虎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眼神终于不再冷若冰霜啊。

袁绍笑了。

他的身体本就已虚弱到不堪如此重负，她的长枪和张飞的丈八蛇矛都刺中了他的要害，脏器破裂，血将他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胸口中，再难倾吐。

他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阿香啊。

视线开始模糊。

眼前那张慌张的泛着泪光的面容，渐渐幻化成了他记忆中最深最美好的时光。

那年他还不是袁绍。

他只是一个因为刚刚转到新学校，备受欺凌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怜虫。

他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偷偷哭泣，却见她踏光而来。懦弱的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地询问了她的名字并且鼓起勇气询问可不可以和她成为朋友时，她说：‘好……我的名字叫做孙尚香，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了。’

那时她笑看着他，清澈的眼中都是他的身影，没有失望冷淡，不曾冷漠疏离，不会离他而去。一直一直地，都在他的身边，一步一步地，帮着他，站起来，踏入他自己的战场。

他在她的笑容中，曾得到过一生唯一一次的归属感。

一年级他们在江东附小相遇

二年级他们在救灾演练中相帮。

三年级他们共抗江东附小校园暴力。

四年级她教会他站起来并给了他那个不倒翁。

五年级他渐渐崭露却因敏感心思而产生了变化。

六年级时他对她的哥哥们的单方面的敌意越来越深。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曾对孙权百般忍让，也曾在那年的血夜屠杀中救过孙策性命。

他曾经是怕过的。

怕阿香因为父亲受伤难过哭泣。

怕她独自一人难过却不说出口。

他还留着二年级时她曾给他的面包的外包装纸。

留着三年级时他们为了自己的小集体呕心沥血写的作战计划。

四年级的磁卡也在。

五年级的合照在他桌上放着。

她送他的不倒翁，他一直随身戴着。

那些回忆纷至沓来，在眼前如同电影倒带般不断回放着。一直以来的那些执念，在那样美好的时光温柔地对待下，消弭了所有的棱角。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一年他和阿香告别之时她最后说的话是什么了。

她问，袁绍，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永远保持自己的初心好吗？

可是他早就忘了。

他当初怎么会用那年她和他玩家家酒时的录像逼她成婚呢？

高高在上多年。

早已习惯俯视他人的袁绍。

终于在他生命的尽头，最后一次朝着他记忆中像光一样的姑娘弯下了他的腰背，微微屈膝，与她视线齐平，那些阴霾谋算散尽过后，他的双眼，颇似当年明润，带着隐隐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