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周末结束，容宁带着谭晓回去了，走时无话。

日子仿佛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依旧时不时打电话，发信息，短暂的相聚，可容宁又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条无形的裂缝悄然滋生，稍有震动一夕坍塌，灰飞烟灭。

时光往复，四季轮回，不知不觉到了中考前夕，谭晓要回户籍所在地考试，这几日，容宁有空就会帮她收拾行李，住了两年东西不少，房间一点点空了，心却越来越沉。

恍恍惚惚过了两天，到了正式放假的日子，这一天，容宁醒的格外早，天刚蒙蒙亮，她起来看了会儿书，心里想着中午的便当搭配，到了厨房架好锅才想起来今天上午就放假了，顿时心里一片茫然。

古往今来，聚散离合，乃人间常事，和活着的人生离，和逝去的人死别，她一直都在离别中度过，可依然没办法坦然面对。

天色渐渐明朗，鸟叫声此起彼伏，远处的山头变成了金黄色，天气晴朗，却掩盖不了离别的伤感。

学校十点才允许家长进门，容宁懒得回家再跑一趟，送完谭晓就坐在车里继续读早上没看完的书，九点多，谭龙夫妇和柳毅相继到了。

容宁踏进校园，忽然发现上一次进来是谭晓转学的时候。学校里基本都是本地学生，家离得远的都是住宿，没有哪个家长天天接送，谭晓是罕见的转学生，为了不引起更多的注意，她都把车停在离学校不远的公路，两年竟然没有踏进学校一步。

校园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果皮纸屑，教学楼重新刷了明亮的橘黄色，操场从沙粒变成了塑胶，教职工增添了许多新面孔，光荣榜上的照片换了脸庞，只有前院的石碑经过岁月的洗礼依然屹立不倒，有了风霜的印记。

容宁带着柳毅随处转转，路过光荣榜时，随意一瞥看到了熟悉的笑脸，照片里谭晓双手举着奖状，笑容青涩单纯。

没有人永远年轻，却永远有人年轻，容宁回想起中学时代的自己，那时候她还梦想成为一位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命运无常，没想到最终活成了这般清心寡欲的模样，她抬眼一一看过去，目光停在一张合影。

柳毅见她目光透过照片，落在某个不知名的点，似乎陷入某种回忆，问：“想到什么了？”

容宁望着照片，神情自若，似真非真的说：“初恋。”

“？”柳毅一把揽住细腰扣在怀里，语气不善：“初恋吗？”

容宁猝不及防，急忙推开他：“这是学校。”

柳毅当然知道这是学校，也知道她的顾忌，不过这会儿是上课时间，刚刚举行完毕业典礼，毕业班的老师回教室集中讲话，家长们在教室外等候，前院没什么人，他搂着她不松手。

容宁挣扎无果，似乎看透他的有恃无恐，皱眉指着两点钟方向，低着头说：“那里有监控。”她曾经在保安室看过，高清不模糊，整个前院一览无余，说不定此刻保安正在看监控。

柳毅扭头瞥了眼，不情不愿的松开她，容宁觉得好笑：“我初中毕业差不多也二十年了，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

更何况那根本算不上初恋，那人是五班班长，对她表过心意，她觉得人还不错就答应了，只是出去玩过两次，手都没牵过，刚刚想起来，领奖的时候他们一起照过一张合照，五个人，他们俩站在最右边。

当年代课的老师大多已经不在这个学校了，遇到老校长的时候，容宁愣了一下，走上前礼貌的打招呼：“程校长好。”柳毅紧随其后，微微颔首。

程校长已经年迈两鬓斑白，满脸皱纹，衣着普通，还是当初质朴严肃的模样，立在那里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脑子里检索这是哪个学生，只觉得眼熟却记不起是谁，犹疑的问：“你是……”

教师这个职业一生中桃李满天下，不记得实属正常，容宁自报家门：“老师，我是容宁。”

“哦，容宁啊，”都是一个小镇的，多少都能听说一点对方的事情，容宁和老校长的女儿又曾是同班同学，老校长立刻了然于心，操着一口并不纯正的普通话：“来，到办公室坐。”领着他们进了教务处。

容宁对教师这个职业，一直心存敬畏，毕恭毕敬坐在皮革沙发上，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老校长还能记得她，心怀愧疚：“对不起，老师，这么多年也没回来看看你。”

老校长倒是没放在心上：“教师这个职业就是这样，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能真正回来看看的不多。”

容宁张了张口，眼里道不尽的感激，一个字也没有说。

老校长问：“你们这是来接孩子？”

容宁解释：“是朋友的孩子，我还没结婚。”

老校长看看旁边西装革履的柳毅，笑笑：“看来是搞事业去了，当年听你妈妈说你没参加高考的时候，我还觉得可惜。”

这件事妈妈曾经告诉过她，老校长当年的原话是：“那是个人才，你必须让她继续读书。”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