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跨年夜之后，柳毅常常忙的天昏地暗，每天的日程满满当当，一点空闲也不留，会议结束，沈泽清叫住已经起身的柳毅： “晚上一起吃饭？”

柳毅侧身站着，直接回绝：“没空。”

沈泽清看着他眉间散不尽的郁色，悠悠的来了句：“别到时候人回来了，你先挂了。”

柳毅倪了他一眼，拿着会议资料走了。

“我以为你是钢铁侠呢，没想到也是凡身□□呀。”沈泽清对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调侃，心里却是无可奈何——这哥们这次看来彻底栽了。

柳毅没力气争论，索性闭上眼，他已经不舒服好几天了，昨天的应酬很重要，便不好推脱，刚喝下没几杯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竟然当场晕倒了，都怪这个乌鸦嘴！

沈泽清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收起玩笑：“真心喜欢就去找回来，这又是何必呢？”

柳毅下颚紧绷，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是故意为难自己，只是怕一停下来就会想起她，就像此刻，他甚至会想也许一睁眼，她就会提着饭菜从门口进来，依旧清冷的语气，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们不曾开始，或许她还住在山里，过着简单平凡的生活。推门而入的不是她，而是苏芮。

苏芮一身职业装，朝沈泽清打了招呼，把打包的白粥倒在碗里，升起病床，把粥放在小桌板上，待了一分钟就识时务的出去了，柳毅伴着沈泽清的聒噪味同嚼蜡喝了半碗粥就下了逐客令。

接下来几天，柳毅被沈泽清勒令住院，突然有大把的空闲，他时不时想起上次住院的时候，和容宁在一起的时光，当时的她沉默寡言，每天都睡在病房的沙发，夏夜的月光洒在她的睡颜，恬静美好，也许是车祸在心里留下了阴影，她总是喊着他的名字惊醒，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病房，到天台上吹风，他站在她的身后，只那一次被她发现了，她便再也不去了。如今冬季的天台，寒风刺骨，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划过皮肤，柳毅清醒的知道这次她没来。

苏芮带着粥和重要的文件准时出现在病房，却没看到人，刚问完护士，就看到柳毅出现在电梯口。病号服外披着外套，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他也看到了苏芮，说：“去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要出院。”

沈泽清见完客户，回来就去了柳毅办公室，果然看到他对着电脑在忙，病容苍白，目光沉着冷静，没好气的说：“公司离了你也能运转。”

柳毅只是扫了他一眼：“我知道，但我不想闲着。”

沈泽清放弃劝他了，只说：“你自己抻着点。”

新年的钟声敲响，再没有去年那句轻柔的：“新年快乐。”柳叶觉得他哥身上多了一些稳重和内敛，竟然连爸妈的催婚都没有反驳，忍不住问：“我嫂子呢？还不带回家过年吗？”话一出口，他的眼里又多了失落与酸楚。

“陪我下楼走走吧。”

雪夜里，柳毅回想起去年冬天，她说：‘柳毅，辛苦了。’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问‘最近忙吗？’ ‘注意休息’，在一起时不吵不闹，之前总以为她是不在乎，最近才慢慢理解她的含蓄与内敛。

他说：“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曾经她和你一样活泼开朗，后来因为一些事才完全变了，只是看起来清冷，其实是个很温暖的人，她不喜欢这座城市，去年冬天只是短暂的住了一段时间，我想把她介绍给你认识的，只可惜还没找到机会她就走了。”

“走了……”走去哪？柳叶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走的意思是？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好从眼前的人脸上去找答案。

柳毅勉强的笑笑：“是去别的城市了。”柳叶心中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这还不简单，找回来不就行了。”

“她可能不想见到我。”

那忧伤的眼眸不断的出现在他眼前，耳边萦绕着那句：“柳毅，我一看到你就难过的想哭。”某一个瞬间，他突然觉得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之间不过只有短暂的过往，带给她巨大的伤痛，她应该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即使她回来，他们也回不去了。

“你自己也说了，只是可能。”柳毅顿住脚步看了柳叶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柳叶从未见过他哥这样，他哥对哪个女人都是漫不经心，而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落寞寂寥，前两天，她还在追问我嫂子呢，他还和辩驳就要自己藏着，那时他心里肯定很难过，却什么都没说，柳叶望着夜空，认真起来：“她为什么走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

“那是怎么了？”

“我们……” 路长的没有尽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除夕的夜那么寂寥，引着他走向沉默。

年初上班，柳毅收到了迟到的新年信件，一个平安扣，见有人进来随手放进了抽屉里。

“人还没回来吗？”空气突然安静，就在沈泽清自责话多时，听到那人飘渺的说了两个字：“快了。” 沈泽清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快了，还是在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