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手放在键盘上，看似很认真地在编曲，实际上心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耳机里不断重复的音乐小节变成了白噪音，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汇集于那一缕缕发丝上。

她能感受到江陵手上动作虽然生涩，但却并没有将她头皮扯痛，而是轻柔地用手指将头发梳顺，然后低低地将它们绑到一起。

其间，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垂，略带着凉意的手指却奇迹般得将她的耳朵点燃，一簇簇火苗顺着耳朵一路噼里啪啦地灼烧着。

她情不自禁地颤缩了一下。

“......对不起。”

点火的罪魁祸首似乎也僵了一下，旋即低声道歉。

两人之间的距离或许离得很近，陈轻能感觉到江陵说话时喷洒出来的滚烫热气。

就呼在她的后颈处，像是要烧出一个洞来。

又来了。

她心想，那种心跳失速的感觉，在今晚已经接连发生两次了。

这很不对劲。

鼠标上的手指无意识用力，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整片蓝色的、被选中的范围，但她却不曾察觉。

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身后那堵温热高墙才缓缓撤离。

飘离的注意力重新回归时，陈轻才发现屏幕上多出的一些杂乱的错误，是她刚才失神恍惚时，不小心碰到的操控。

她努力收敛心神，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对着屏幕上的音轨，反复认真的修改。

只是始终泛红的耳垂和只有自己知道的失了衡的心跳，预示着她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

凌晨三点，歌曲的最终版本总算是制作完成了，陈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视线随着头部的动作发生偏移，在看向江陵那边的时候蓦然顿住。

这人单手支颐下巴，眼眸微阖，似是睡着了。

这实在是很难见到的一个场面。

江陵不像班上的其它人，一到下课就趴桌睡觉，而是不管何时，永远保持着端正的坐姿，在座位上写题。

因此从来没有人见过江陵的这一面。

缱绻温和的桃花眼闭上后，削弱了他温和的一面，让他锋利的眉宇和凌厉的轮廓毫无遮拦的显露出来。

即便是在睡梦中，都好像压着什么烦心事一般，微皱着眉头，抿着嘴唇。

或许是刚从音乐之中出来，陈轻变得颇为感性，她觉得江陵现在这个表情太紧绷了，犹豫半晌后，还是伸出了手指，迟疑着触上他的眉心。

轻轻揉动着，一下，一下，似乎想用指腹的柔软抚平那道皱痕。

“你在想什么？”

她喃喃道，而后收回手，撑在脸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陵熟睡的面孔。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将目光移开，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然后起身将江陵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来，轻轻盖到他的身上。

“晚安。”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走到进房间的门口，伸手，熄灭了灯。

屋内被黑暗侵蚀，一切都沉入暗色之中。

原本坐在座椅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过了半晌后，抬起手，学着方才陈轻的动作，用指腹轻触了下自己的眉心。

月光透过窗子洒到屋内的半边沙发上，静谧又美好。

隐没在黑暗里的另外半边沙发微微下陷，仔细听的话，能听到传来的平缓呼吸声。

-

翌日，又是一个朗日晴天。

八点钟的太阳将工作室完全照亮，窗户外麻雀的叽喳叫唤声响彻不停。

陈轻颇有些烦躁的睁开双眼，一时半会儿意识还飘在半空中。

“醒了？”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偏头望去，就见江陵已经收拾完毕，清清爽爽地坐在沙发另一头。

陈轻有一瞬间的愣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编曲到很晚，两人在工作室里将就了一晚。

“嗯。”

她抬起手挡在脸前，缓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坐正身子。

但行为动作依旧迟缓，像没睡醒似的。

“几点了？”她揉了下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未睡醒的惺忪。

“九点了。”江陵将放在茶几上的白色塑料袋递给他，“里面是Enoch来的时候，从旁边小卖部买来的洗漱用品。”

“嗯。”陈轻再次将眼角合上，拉长了音调。

有点像是耍赖不想起床，又可能只是单纯的应了一声。

江陵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模样，心痒痒的，想了想，蹲到她身边逗她，“听懂了？”

“嗯。”

“要不要吃早餐？”

“嗯。”

“吃什么？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