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温照怀
竹林深幽,弦音袅袅。
阴云遮日,细雪纷纷。
一黄裙女子安坐林中,任风拂面,静弹筝弦。
察觉有人走来,素手压音,竹林重归静谧。
施施然起身,女子侧身探望,一步开外,陌上君子款款而来。
女子欠身行礼,“公子万福。”
温照怀上前揖拜,“见过陆姑娘。”
如清风之皓月,玉人亭亭而立,遥遥看去如双人比翼,令人艳羡。
礼后,温照怀行至一墓碑前,肃面祭拜。
“陆守将本不该如此,是在下鲁莽,将之置于险境。”
“公子何必自责,您能破万难为傅将军力证清白已圆了父亲等人的多年之愿。这封万字书是父亲连夜写就的,记录了关于那件事情他所知道的详细始末。”
温照怀从陆羽之手中接过书信,上面写着“玉王殿下亲启”,笔力虬劲、颇有大家风范。
“陆姑娘,密信中你曾说陆守将是于此林中被人戕害至死,可有证据?”
“为了证明父亲是被人所害,我曾亲自验尸,却不曾发现有任何异常。他们都说父亲中饱私囊,以次充好,为将士们入了非白蜡木所致的长枪,导致在与敌军的对战中损失惨重,这才引咎自杀。可是,父亲遇害前一夜,他明明还在调查此事,说是查到了一些线索,需来林中确认。第二日父亲......他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陆羽之说到最后已哽咽啜泣,话不成句。
温照怀见不得女子落泪,更不忍忠臣名将之后含冤莫白,递给对方一方手帕安慰道,“陆姑娘节哀。”
而后看向墓碑,用坚定铿锵之态向对方保证:“放心,傅将军之案终会沉冤昭雪,陆守将的死,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乌灵,不会让每一个忠国为民之人伤了心。”
......
温照怀回到鹿鸣传信的客栈时,瞧见他人正被一浑身绷带、只露出眼睛的怪异之人追着满院跑。
“离我远点儿,我的刀已经蠢蠢欲动了,你确定找死?”
“江朗月,停下来,你别太过分!”
绷带人竟是江朗月,伤势有些超出温照怀的设想。
他匆忙上前几步,拉住“呜呜呜”地喊着追人的朗月,“你怎么这副模样了,伤得如此严重?”
然而担心换来的却是一记稍带漠视的白眼,对方并没有回答,甩开他的手继续纠缠鹿鸣。
一旁看了许久追逐之战的小知也为朗月打抱不平:“明明是你带人出去的,回来时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要不是我勉为其难给她包扎下,此时你见到的就是尸体啦。好在她这人够皮实,这不醒来就追着鹿鸣要学骑术。”
知朗月对自己怀了气,温照怀赧然一笑,自己挖的坑怎得越来越多......
“库前辈交代你所寻之人,我们找到了。”
果然,绷带人放弃鹿鸣,终于肯青眼相待。只见他一边向自己走来,一边扯开身上的层层束缚。
眼瞅着那满目的青肿,温照怀不自然地咽了下口水。
【这般模样,不打自己也算是江兄厚待了。】
“是大兄。”
“江兄聪明。”
江朗月摆手打断对方的恭维,“鹿鸣刚为了摆脱我,已经说过了。”
温照怀朝鹿鸣望去,被看之人转身开溜,让自家殿下少了表现机会,属实多言了。
“他明明年纪长我这么多,若从师父论起,称一声伯父都不为过,为何青姐让我喊大兄?”
明眼人都看得出,霍青意属仲孙武,偏偏朗月是个不开窍的。
他人感情之事,温照怀不便多言,只能含糊解释:“同辈更方便交流,听你阿姐的。你且好生休养,无论骑术还是其它,待身体好了再说。”
“行吧,那我回了。小知,走。”
朗月出乎意料的听话,温照怀只道对方是真的乏了也不疑有它。
“殿下,为何不解释?”鹿鸣去而复返。
“‘烈幽’是引,酒是催化剂。双双饮下,便是烈火灼心。刑天设此刑,实为检验人的意志力,自投罗网乞求鞭刑,打垮的便是人的自尊。马踢人身与刑天的鞭刑有异曲同工之妙,既然朗月真的认为我们是去抓野马,这般也没有什么不好。倒是那个余巨,需要格外关注。”
“是,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江朗月似是对殿下中途消失一事也有怀疑......”
“无妨,若非必要,不要将他拉入这层层旋涡中。倒是你,这次怎得轻重不分,让人受罪至此。”
鹿鸣也知自己有些过分,不禁低了头。
“谁让他平日里那般嚣张。不过殿下,竹林时,有人暗中刺伤马腿,导致马受了惊,这才差点要了那小子的命。我怀疑,是狸奴人从中作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