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二)
我和顾云收的座位之间隔了一个过道,但是仍然阻止不了我们上课讲话。
一周后的周一,是高三部招飞的日子,各大飞行学院前来宣传的热闹非凡,有感兴趣的学生已经去参观。
“你不去吗?”
“不去了。”顾云收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班级里喧闹哗然,只有我不解地愣在原地。
我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在和后桌的苏长清争夺什么小玩意,俩人闹的不亦乐乎。
怎么不去了?
我正纳闷的时候,班级门口来了一个女生,留着齐刘海我差点没认出来,正是高一的陈晨暮。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是把刘海梳上去了。
她在冲顾云收招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我当时心里有些慌乱,直到上课我都没有安下心;直到再次下课,顾云收都没有回来。
最后一节课,他回来了。桌子上已经堆满了新发的各科试卷,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去干嘛了?”大家围着他问。
“拍照片啊。”他嘚瑟地靠着后排的桌子,抬着下巴倨傲地随意说道:“学校拍宣传海报。”
在大家的哗然声中,我忽然意识到他都没跟我讲过这件事,包括他什么时候认识了陈晨暮。
我正敏感内耗地趴在桌子上,他忽然一只手落在我的桌子上,离我的脸只有五公分不到,我瞥了他一眼:“嗯?”
“上次想和你说来着,被苏长清打断了。”然后他递给我一片四叶草:“刚摘的,据说很幸运的人才有。”
“顾云收……你什么时候懂这些?”我有点哭笑不得,立马反应过来:“据谁所说?”
“陈晨暮啊。”他随口说,然后把口袋里路过学校超市买的棒棒糖和零食掏给我。
“谢谢你啊。”那时候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但是至少我不觉得陈晨暮会影响到我们。我以为她只是一阵风,吹过就过去了。
但是风云突变。我和顾云收之间,从此被这阵风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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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之后,顾云收变得总是很忙。
他晚自习结束一溜烟就没了。
“我有事。”他丢给我一句话就跑了。
终于有一天我逮到机会问他,那天是我生日,他好久没有陪我一起回家,那天他还是遵着友谊地久天长的原则给我准备了一个小惊喜。
他像往常一样说了句“我有事”,离开以后,我一个人平静而悲伤地往家赶路,步子越来越快。
忽然他从一旁的大榕树下走出来,把一个王冠放我头上,从身后端出来一份芝士蛋糕。
“喏,你最喜欢的芝士。”他在准备惊喜的时候从来没有该有的氛围,永远是一副傲娇的神态。
我那时候居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夸张了,如果是友谊,那我从来没失去过;如果说的是爱情,那我从来没得到过。
“我以为你忘了。”我说罢,他已经点好了蜡烛,示意我闭眼许愿。
“我希望顾云收将来能当上飞行员!”
他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噢。”但是他似乎不太满意这个愿望。
那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他对飞行员那个梦想的热度骤降至零下,我不知道原因。
我们并肩走着,他端着蛋糕。九月的晚风频频拥我们入怀,他的校服外套上清新的皂香流入我的血液里,循环记忆。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我忍不住问他。
“你还记得陈晨暮吗?喊我拍海报那个女孩。”
当然记得。“怎么了她?”
“之前运动会我们就加了好友,那时候定的我们拍海报嘛。后来,我们在□□上聊天,聊到她弟弟意外离世,她问我认不认识律师。”他扭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祈求的成分。我妈妈是律师,我知道他在拜托我,我不能一口气答应下来,遂说道:“具体说说,我回去好问我妈。”
“她和弟弟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但是老挨欺负。考上高中以后她就搬出来了,弟弟读初一。因为没有生活费,她周末会去富民东路的玫瑰庄园带家教,毕竟是中考第一嘛,还是非常吃香的。”
我听到的时候已经是不可置信的地步了,这些我在书本和电影里才能看到的苦难设定,我甚至无法接受是我认识的人,尤其是那么闪闪发光的漂亮女孩。无法代入。
“被遗弃的吗?”
“听她说过母亲坠亡的事情,所以应该不是遗弃。不过那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弟弟是怎么出事的?”
“她在玫瑰庄园别墅区代课的时候,晚上回家遇到过一次变态尾随,她弟弟后来就陪着她一起去,在人家别墅门口等她代课结束。一个月前,别墅家的大儿子开车撞到了他,送医不治而亡。”
“别墅区都有监控的吧?”
“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