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提心吊胆的应付了嬷嬷和柳儿过来服侍梳洗打扮，好在这会儿虽然没什么精气神，整个人满脸恹恹的样子，也算是事出有因。梳妆台上黄铜打磨的镜子倒影出钟惠此刻的皮囊，细细看，还能从五官里找出和现代相似的地方。只是很是削瘦，又带着点不经阳光的苍白。

“姑娘用些饭食吧，太太的马车约莫巳时才能到家。”

嬷嬷把厨下送来的早膳都布置了，其实家里日常用的也不算抛费，一碗鸡汤小馄饨，一碟子红枣的蒸饼，还有炒的两道时令素菜罢了。通常是主人家用完，剩下干净的就留给伺候的下人们吃用了。而若是没在主子跟前侍奉，那自然能在固定的时间去领些下人们的饭食。

虽说看了不少小说和穿越剧，但是钟惠可不敢在这会儿说什么大家都是人，一起坐下吃饭之类的话。简单把碗里的小馄饨吃了，再拿了一块蒸饼，也就没再动筷。打着消食儿的理由在屋子里踱步，还第一次跨出门槛，在这个小院子里转了转。

这小院落朝南正房自然是原身住，也显得最大，院子里栽了棵桂花树，有一人多高，看摸样也是修剪过的。左手的小厢房拿来做了库房，右边的小厢房最窄，是原身奶嬷嬷徐氏和柳儿平常的住所。至于门外扫洒的粗使，住在家里通铺的下人院。

正房里隔出来一间，寻常绣花、休憩、练字看书都在那头，阳光也是最充足。拿了桌上没写完的素纸，那字虽然不像现代见过的书法那样有筋骨，却也是板板正正，瞧着很舒心了。那落款标着钟氏女惠，好歹解开了脑子里其中的一个疑问。穿越到同一个名字的人身体里，到底是什么样神奇的定律。

她找不出原身有什么身体不适、心思郁结之类的痕迹，就像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这个年幼的小姑娘就被来自时间之外的灵魂顶替了存在。究竟是去了现代，还是就此湮灭消散，谁也不知道，也无处去问。

阳光洒在她的绣花鞋上，很耀眼，照的鞋面上的花样子都熠熠生辉。低头看了半晌，喉咙里咽下一声叹息。

估摸着时间，也因着院子外传进来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徐嬷嬷提着一件豆绿色缠花比甲过来寻人，柳儿也拈着一枚腰佩跟着来了。

“听着应当是太太快到了。”

两人合力将钟惠的衣裳配饰收拾妥帖，屋子里倒是有条不紊的，嘴上也擦了些胭脂，好掩饰了特殊时期的气血不足。带着忐忑的心，走过游廊，又穿过一道月洞门，才到了内门等候。

不一会，外门的动静传来，还有个稚嫩的男童嗓音，一路叫嚷着姐姐，由远及近的，很有红楼梦小说里王熙凤笑语先至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