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窗外是滴答作响的细雨蒙蒙，对面公园湿漉漉的栏杆下，淡淡的黄色街灯断断续续撒进被窗帘半掩的格子窄窗。

屋里是扑通滚跳的香浓热汤，顶着锅盖开了满厨房的急不可待。

时间像是被定了格。

辛西亚定定看进他的眼眸。就像是一块灰黑的巨大磁铁，牢牢把她吸住。纵使岁月在他的眉间眼角留了痕迹，却也难遮他精致刀刻的五官塑型，此时此刻她竟觉得那深陷的眼窝和微扫的眼袋都透着该死的沧桑.性.感。

而此时的小天狼星也许比她还要凌.乱。

少女平日里经常束起的咖色头发今天放下来了，雨夜的湿润和厨房的暖光让这些放松滑.肩的发卷更显慵懒。它们就戳在他的幽灵长发中，在光线的折射中仿佛产生出融为一体的错觉。她似乎刚刚试尝过汤，殷红唇角沾了勾人的番茄香汁。

真想帮她擦干净……

啪啦。

打破僵局的是那没眼见力的锅盖。

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辛西亚赶紧站了起来去照顾晚餐，瞬间把自己和小天狼星的距离拉得很远。

小天狼星碰了一鼻子灰，愣了愣便直起腰绕到长条桌子另一边。反手一撑，跳坐在桌头。

“做什么好吃的？没有我的份吗？”

辛西亚仍背朝他用忙碌来掩饰紧张，“当然没有你的份，这是我做来犒劳自己的。”

“犒劳？”小天狼星挑起眉毛，“你最近工作很辛苦？是呀，回那种带颜色.的信件确实挺累的……”

这个幽灵房东真烦。

“哼，谁能猜到大名鼎鼎的小天狼星·布莱克竟然有偷窥.癖……专门对偷看解决情感问题的信件感兴趣。”

少女也嘴上不饶人，但还是不争气地盛了两碗热乎乎的洋葱番茄牛腩汤坐回桌前。

“闻吧。”

小天狼星满意地瞧着自己面前那碗汤，撇撇嘴，“做幽灵就这点不好，光能看不能吃。真是越闻越饿。”

辛西亚在心里翻着白眼，“那就别浪费我的美食，拿过来。”她伸手去够，视线掠过木碗落到小天狼星身上。

他仍穿着初见时的那件敞口.皮.大衣，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看上去要比上次见面要更加实体。尤其是胸膛，依稀显露的部分青墨纹身清晰深刻，连肩头的轮廓线都坚实.起来。

他海灰蓝的瞳眸中闪着自带忧郁的光，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她却是不想再多看了。

“你为什么没跟邓布利多说实话？”小天狼星玩着餐桌上的小叉子。幽灵的日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经过一些练习他已能熟练握起像这样的小东西了。“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要求你守口如瓶。”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一一”辛西亚小口抿了口热汤，“一一告诉大家和邓布利多？你既然如此不在意又为什么激动地把碗柜上的汤勺碰掉呢？”

被点到了痛处，小天狼星移开目光。

“你不必承认小天狼星，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就算是为了哈利吧。等到你准备好了的时候再和他见面，在那之前我会保守秘密的。”

辛西亚没说出口的远远不止这些。

只有她自己知道究竟为何没跟邓布利多说出这个秘密一一她害怕邓布利多会让小天狼星离开。

人鬼殊途。她不知道他还会以幽灵的形态存在多久，如果邓布利多知道了不管是转移小天狼星还是劝小天狼星放下执念不再留存于世也罢，她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她自私吧。

如果她能无私，哈利也许现在就能看到他日夜思念的教父了。

辛西亚想到这里深感愧疚。

“我承认我想念哈利，”小天狼星开了口，语气严肃了很多，“可我还没有做好与他相见的准备。你们的谈话我听见了，魔法部一.战后食死徒更加猖獗，社里非常忙碌，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给邓布利多增添更多的负担，更不想让哈利耽误学业给他更多的困扰。更何况一一”

他顿了一下，“一一更何况谁又知道我能保持幽灵的形态多久呢？既然迟早都要魂飞魄散，到时候只会让他更伤心。”

无言的忧伤弥漫在空气里，辛西亚没敢抬头，怕就在眼角打转的泪珠滚下来。她装作吃饱的样子端着碗回身到灶台前。

小天狼星静静地看着背朝他一言不发的少女。

今天的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是那头温顺不加任何修饰的长发吗？还是她.腰.间松系的洁白围裙？这段时间的默契陪伴让他早已熟悉了她的脾性，他从桌头轻松跳下来。

“怎么，不高兴了？”男人又换上了一副懒散的神色，坏笑打趣道，“难不成你还会想我这个烦人的房东吗一一”

白色围裙甩飞了过来，小天狼星笑着敏捷躲过。少女嗔意难藏的嘟囔响起，“滚，谁会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