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两年前，年仅十二的空桑世子时影残害北冕帝君之妃秋水歌姬及腹中胎儿的消息一夜之间传至民间，举国震动！

任谁也想象不到，被百姓们寄予厚望的世子殿下会犯下这般大逆不道的罪行。

当夜，皇后白嫣带着世子自焚于坤元宫中。虽皇后被救下，世子却未能幸免。北冕帝为秋水歌姬痛愤之余下令不准为其发丧，不许思悼，不立墓碑，不树牌位，举国上下不准再提及此人，皇后白嫣亦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此举倒像是坐实了世子时影的罪名似的，不出三日，民间各类传闻甚嚣尘上，越传越离奇。连那些一开始坚定的质疑之声都被掩埋，无人在意这桩惊世公案背后的真相，纷纷加入唾骂世子的队列……

……

两年后。

九嶷山常年空旷冷阒的帝王谷内。

除了大司命与其亲信外，无人知这谷内还隐匿着一位少年。

正勉力化形仍不成功的臭屁神鸟重明此刻只有麻雀大小，倒仰在少年腿边，细爪朝天，两翅颓摊，鸟嘴叽叽喳喳吐出人言:“这该打的倒霉蛋小玉儿也不知道喂了我什么，老夫化形差一点就成功了！都怪她，哄骗我说那碧果在神草簿上有记载，最适合我这种修炼万年的神兽化形！我吃了足足一盆有余也无甚用！反倒腹泻七日不止…你们差一点就能见着老夫我的盛世美颜啊！”

“老夫这些年容易吗？那是为守护九嶷山费尽心力啊！按辈分来说，你们就是我的小小小小小小小…嗯，加一百个‘小’字的小辈，结果你们一点儿也不尊老！”

“哼，九嶷山上至神官，下至神仆，谁见了我不恭恭敬敬尊称一声重明大人？你看我搭理吗？老夫对你们容忍，是因为整个世间除了你们二人，都不配欣赏老夫的盛世美颜……”

重明说着说着不由自恋地支起翅尖抚摸鸟喙。

几息后清醒过来，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继续保持之前那个批判的姿势。

“老夫此生最悔恨之事，就是当初误食鱼骨被卡的濒死之际，为你所救，早知会结交你，这个我鸟生中的魔星，再加上我鸟生中另一个魔星，当日还不如干脆卡死我呢……”

“你们二人，一个寡言，一个诡辩，一个冷淡，一个毛躁，为了照顾好你们，我是光鲜亮丽的毛发也不知掉了多少啊……”

“咳咳，也不知大司命那儿还有没有上好的驻颜药材，不若我再让小玉儿顺一点回来？上次白族进献的那几味药材就是极好的……咳咳……”

“说回正题啊，为了你们二人，我这是操碎了鸟心啊……”

“……”

一大堆吐槽扔出来，原本暗戳戳想得到安慰，却闭上鸟眼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只言片语的重明:“……”

他只能试探性地先睁开一只鸟眼皮，往头顶看了眼。

很好。

只看见一只手和半筒书简。

书简竹片与竹片间渗下的微光明晃晃地漏在重明的鸟头上。

气得他立刻原地起飞，啾啾乱转。

一直缄默在侧的少年年岁不大，气质却出奇地沉静，一身霜纱朗白的神官袍衬得他愈发清贵出尘。

手捧着一卷书简的少年兀自静修，丝毫没被这只聒噪不讲分寸的鸟打扰到。

重明无法，只得跳到他眼前的竹简上来回蹦跶，妄想用细爪打断少年刻苦修习的步伐:“你听到老夫说的吗？？”

“老夫这么惨，你不说点什么吗？”

“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啊！气煞老夫啊！”

“……”

……

扑腾扑腾。

羽毛乱掉。

一阵鸟哭狼嚎后，少年勉强抬了抬眼皮，回应了句:“嗯，你很惨。”

重明:“？”

少年:……

“没啦？”

重明不可置信。

“……不然？”少年卷起书简反问。

这句反问恰戳中了重明的老鸟心。

“老夫怕你无聊，好歹比小玉儿那个小丫头讲良心。”

“小玉儿不愁交际，九嶷山每年一茬茬上山求道的小修士，她是大司命从小抚育长大的小弟子，总有人为此讨好她，将好吃的好玩儿贡上，更遑论她那副惊为天人的好相貌，疏财仗义的好性格，有谁会不喜欢她？这倒是像极了老夫我，不愧是我和大司命一起带大的女娃……咳咳……老夫倒不是夸我自己哈……”

“重点是！她镇日修习之余，三朋五友在山内闲逛，偶尔还能在大家睁只眼闭只眼的宽容下溜下山玩耍，只有做坏事时才想起咱们帝王谷，想起老夫和你。而老夫！！虚度鸟生，怕你孤独无人可诉，日夜陪你在这谷底看日出看日落，赏春花冬雪，这近一载的交情就换来你五个字？不，六个字？”

“……”

这赤裸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