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云荒各城赴九嶷山应考之人如过江之鲫，不计其数。选徒之考严苛，万中挑十，最终能站上望星广场的不过两千之数。

六部之人自恃身份，联合起来占据了忘星广场最正中的地段，除去血脉比较，男女中实力最强的青罡与白雪鹭被他们拱卫至队伍最前端，做领头羊。

只是在两千人中，哪怕他们气势再强，衣着再华贵，也不过是泱泱人群中的一小撮而已。两千人窃窃私语，声音再小也聒噪得不行。

朱颜不得不捂起一只耳朵，再凑近白雪鸢耳边讲话:“人好多啊，你看，那里还有鲛族。”

白雪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十多名鲛人恰巧立于徵维、柳别等人身侧。

衣着朴素与时人不同，神色动作拘谨又有些紧绷。领头那位稍微好些，他认出姚菇，上前行了一礼，异族配饰随着他的动作落在拳前:“见过姚姑娘。”

十多名鲛人跟从他的动作，也冲姚菇抱拳行礼。

近些年海国军力量壮大，行事猖獗，频繁打着复国复仇的名号四处作乱，很多城池都受了战乱的波及，望星广场站立的人群不少有家乡受灾的，心下不满，隐隐与他们形成对立。鲛人们周遭总瞥来似有若无的敌视。

且千百年来鲛人在云荒地位不高，权贵们多爱采买他们做家奴，又是异族身份，上行下效，寻常百姓也轻易不肯接纳他们，怕累及自身。受了这千百年的歧视，哪怕有幸立于这望星殿外，鲛人们言行上难免战战兢兢。

“勒霖，”姚菇亦识出鲛人领头那位男子，对同伴们介绍道:“这是阿玉在叶城救下那群人，你们应该还记得吧？对了，勒霖，你们如今在何处做事？”

勒霖:“师司徒当日救下我们，便去信给万象阁少阁主，请他为我们找份活计，如今我们便做着护送商货的侍卫，虽路途辛苦，却能正正当当见识云荒各地风情，于我们来说是美事一桩。”

他二人寒暄。

徵维也拍了拍柳别，冲周遭情境努了努嘴:“柳兄如何看？”

“我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兄长如何看。”柳别折扇轻摇。

徵维笑了笑，施法传音道:“是极，不瞒你说，我父很是推崇少司命，他日若少司命荣登大位，那我部族男儿必要备足兵马，改一改这空桑六部的格局了。”

柳别冷淡的面容也露出一丝笑来，依葫芦画瓢传音道:“我部族男儿，亦当此一搏。”

这番话旁人听不见，桦馨还为他俩之前打的那两句机锋摸不着头脑时，忽闻得九嶷山山顶古朴厚重的磬钟声敲响——

那钟声蕴含道力，闻声可涤荡心灵。神官敲响此钟，代表着今日选徒比试正式拉开序幕。

望星广场瞬间阒静无比。

忽有一位佩玉神官出现在望星殿外，双指掐诀定于胸前，嘹亮的嗓音便陡然放大数百倍，传遍望星广场每个角落:“请，九嶷山少司命于殿中戴冠授印！”

话音刚落，立即有数十神仆在人群中央分出一条半丈宽的路径来。

两息后，被整个云荒瞩目的少司命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如日月之盛，春花之茂，神灵泽世……

朱颜怔怔地看着领着数位神官，在数千道灼灼的视线下，仍从容不迫走向望星殿的时影。

时影从眼前走过，她愣头愣脑，情不自禁想要跟随，被白雪鸢及时扯回来。

这细微的动静并未对戴冠之礼有甚影响，望星殿中，神官沉静林立，端举置有宝印、玉冠登物的托盘，等待大司命为时影戴冠，完成今日授印仪式。

望星广场众人肃容等了半刻，直到山顶磬钟再次被敲响，佩玉神官口称“少司命礼成”，

霎时所有神官、神仆朝着忘星殿内行礼。

时影方才再次现身，亲口颂出诫词:

“学法者何为？”

“上通神明之德，堪为万物立心；下法四时之道，以拯黎元危难。”

“若无此心，勿入我门。”

时影背手立于高远的殿阶之上，神情端重肃正道。

这是所有九嶷山弟子入门前必听的训诫，短短三十七字，却包含着不容置疑的濯心力量。

殿阶之下，众人亦整装肃容，齐齐行礼，回应少司命的训诫道:

“为万物立心，拯黎元危难！”

时影微微颔首。

那佩玉神官见了，便再次站出身来，掐诀施法，声如洪钟道:

“选徒之考，比试开始。”

“现宣布要求如下，一，此次比试共择取一百六十位弟子，请诸位持字牌验明正身后，通过传送阵进入西早峰，进入西早峰后还请尽早通关，经峰顶的传送阵回到忘星广场，与负责登记的神仆确认比试分数，天黑之前未至山顶者，视为淘汰。”

“二，比试期间允许多人结伴，鼓励同伴互助，比试关卡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