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与死物
“我已经在买台湾特产了。”周仓说,他站在台北灿烂的热带阳光中,头上包着纱布并且吊着一条胳膊,“不管怎么说,反正是还活着的。”
“所以他这是怎么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我觉得周仓估计也没有人刺杀的。”有人说,“我越来越理解他们天天抱怨钱少活多离家远的感觉了。”
“其实还好。”周仓看了看手机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对着镜头转了转脑袋,看了看自己头上的纱布,“就是出了一点计划之中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不管那么多了,你们需要凤梨或者芒果吗?我可以给你们邮一箱,这边的水果味道闻着就挺香。”
“至于我的脑袋,倒不是邪神干的了。”周仓解释道,“是他们的违章建筑倒了,把我压在下面了,不过没关系我天纵英才久经沙场,于是自救成功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流程吧。”
卢菀认真地鼓了鼓掌,“那真是太棒了。”
“反正在我的神机妙算之下,这件事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周仓说,卢菀继续一本正经地给他鼓掌,观众们对这种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的关系表示没法评价。
“不管怎么看问题都很大好不好。”有人说道。
“我也感觉问题真的挺大,你们买保险了没。”
“我听说你们在杭州遇到了僭越者。”周仓收敛了笑容,掏出手机来,将一条短信在屏幕前挥了挥,“我收到了短信说小心最近可能有僭越团伙的活动,是你遇到的吧。”
卢菀点了点头,“也不算是我了,不过我是在场就是了,但是的确有僭越者,而且装备还挺不错的。”
周仓眨了眨眼睛,“那的确得引起重视了。”
“听说连当年的文物都找来了。”周仓说,“听说去不是什么散兵游勇啊。”
“文物有用么?”有观众问道,“用文物真的可以召唤他们么?”
“分情况吧。”有略微懂一些地科普道,“毕竟他们是由人类成为神明的,有些在他们活着的时候遭遇的创伤会一直埋在灵魂里,谁知道能不能成功的克服呢。”
“他们不是还有一半是鬼么,你看驱鬼的办法,如果这个鬼是被淹死的,一定会怕水,如果是被烧死的,一定更怕火。”
“所以用他们当年的死法的确对他们是有针对性的。”有观众试图理解弑神的机制,“所以有可能杀掉他们。”
“或者用神器。”有人说,“那天晚上,那家伙不是吹嘘了一番自己的剑么?”
“这种僭越者你们从前有遇到过么?”卢菀问道,少女眨了一下眼睛,竭力把那把令她的本能颤抖恐惧的剑和岳飞泼在地上的鲜红血液从眼前驱散。
“有,”周仓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避开了目光,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回复了这条警告短信,“这种人当然一直都有了,欺名盗世,哗众取众,鸠占鹊巢之徒。”
“说起来岳王去医院了么?”他随口关心道。
“去了。”卢菀回忆了一下,“拿了点药,不过已经不要紧了。”
“那把剑看来是真家伙啊。”周仓轻声说。
“说起来,你们不能把神器都收缴起来销毁么,这样至少可以保证安全啊。”有观众建议道。
周仓摇了摇头,“所谓的神器,很多都是因为我们使用过,才成为的神器,重要的不是东西,而是人为它赋予的意义。”
“这也算是生人对我们的约束。”周仓轻声说,“若是做了不应该的事情,即使是神明,也应该被处决。”
“也该给生人讨伐神明的可能。”
“所以为了世界的两侧是平衡的,我们是不能拿起不属于我们的神器的,而任何活人,因为他们还活着,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就可以使用任何死物,当然也包括神器。”周仓说,“这就是我们国家的规矩。”
“我们面对活人不算有什么优势,”他解释道,“要不然为什么大多数神职都需要人中龙凤来做。”
“我们生于人类,守望与庇护人类,回应人类,生活在人类中间,也许有朝一日会回归人类。”周仓出了口气,“这也是我们的规矩。”
当然没有那些天选地生的神族那么自由自在和快活了。
这就是这片无神论的土地和其上的人民为自己挑选的神明。
走在街市上的少年拿起了一个黄澄澄的芒果,闻了闻,旁边卖水果的中年女人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小伙子,怎么把自己整成这样了。”
“没事没事,就是前两天那边的那个塌方,我去那边捞人来着,然后被屋顶砸了一下。”周仓说,“那么小个村子,盖的破庙居然还是黄铜屋顶的,然后我就这样了。”
“那以后得小心点啊,救人把自己搭进去了,让被救的人怎么想啊。”女人说,“这个芒果你拿着吃吧。”
“谢谢。”少年大幅度地鞠了个躬,“谢谢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