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牛车的速度还是慢了些，天黑之前没能按照计划到达下一处村落，胡菁菁他们一行四人只能露宿在荒郊野外，这对习惯趴在湖底淤泥里修炼的胡菁菁来说算不上什么，对经常上山采药露宿山野的张生来说也还行，就是苦了娇生惯养的李孟真了，围着张生铺设苇席的地方转了又转，就是不想坐下。

如果没有胡菁菁，这辆牛车就是他的下榻之处，但现在有了胡菁菁，牛车当然要让给娇滴滴的姑娘，对于这一点，李孟真倒没有怨言，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幕天席地。

胡菁菁正和李孟真相反，她才不想睡在憋闷的牛车里，旷野中的苇席可是她向往的完美床榻，宽敞、空旷，吐纳之间可自由吸收日月之精华，何其畅快，何其美哉！

她从牛车上跳下来，直接跪坐在苇席上，和一站一坐的李孟真、张生打商量，“让我也睡在外面行不行？”

“就两张苇席，你如何睡？睡在草地上吗？”张生乜乜着眼睛看向胡菁菁，好似嫌弃她多事，“专门给你留了牛车，快去睡。”

“把两张苇席铺在一起，足够咱们四个人睡。”胡菁菁还没忘把李孟真的小仆从算进去，这一视同仁的待遇，险些把小仆从感动地涕泪横流。

张生险些抓狂，“胡闹！‘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你爹娘没教过你这些吗？”

胡菁菁一脸无辜，“没教过啊，他们只教给我修…修习医术。”

好悬，差点就把“修炼之法”几个字说出口，胡菁菁说完之后便四处乱看，借以缓解自己的心虚，不欺然地就和李孟真的视线对上了，此时李孟真正愣愣地看着她。

胡菁菁展颜，“遥善兄！我们四个人都睡在这苇席上可好？”

李孟真结结巴巴地回，“不…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我穿着男装呢，你把我当男人不就行了。”胡菁菁悻悻然地反驳道。

李孟真好似被问住了，讷讷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

张生看胡菁菁越来越胡闹，气的又想抬手敲她的脑袋，这颗脑袋里莫不是装满了浆糊，竟然一点儿纪纲人伦都没装着。

胡菁菁在张生抬手之际就已经跳起来跑远了，躲在牛车旁，把嘴撅的老高，“不行就不行，何至于动手打人！”

“与你说不通，只能动手敲打你。”张生继续坐着整理苇席，他拿出他祖母提前给他装好的艾草灰撒在苇席四周，用来防止虫蚁攀爬，撒完后抬头招呼李孟真坐下休息。

李孟真咬了咬牙过去坐下，屁股刚刚沾到苇席就觉得浑身上下开始麻酥酥的痒，好不难受！他的小仆从见情况不对，赶紧又过去把他拉起来，语含怨怼地对张生说，“我家公子喜洁，且极易感染风疹，你让他在这苇席上睡上一夜，明日别想从他身上找出一块好皮肤。”

张生愣住，他是真不知李孟真还有这忌讳，是他欠考虑了，但一辆牛车两张苇席，三个男人一个女子，又该如何安排才好呢？

胡菁菁此时笑着跳过来把李孟真往牛车上推，一边推一边喜笑颜开地说，“这好办呀，遥善兄自去睡牛车，张生兄你也可以去牛车上睡，我与福缘小哥睡苇席，这不就得了。”

福缘就是李孟真那个小仆从的名字。

张生却头大如牛，一字一句似咬出来的，“我，名张生，字隐机。”

胡菁菁先是啊了一声，明白张生的意思后，就又喊了句“机兄”，然后继续去游说李孟真和她换地方睡觉。

张生忍了又忍，心说不要与呆头鹅计较，遂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胡菁菁。

别看胡菁菁个头不高，但她的力气可是大的很呢，李孟真算是见识到了，被胡菁菁推的连连后退不说，最后胡菁菁竟然要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提到牛车上去，这如何使得，李孟真臊的满脸通红，连连推拒说不用不用我可以我可以。

这下好了，不可以也得可以，李孟真只好乖乖地爬上牛车，和胡菁菁换了地方睡。

胡菁菁见李孟真钻进了牛车，就欢快地来到张生左边，拉着原本给李孟真准备的那张苇席就往张生这边靠，边靠边说，“机兄，我与你靠在一起睡吧，咱们好给福缘小哥留出来睡觉的地方，牛车太憋闷，容不下两个人躺着睡。”

李孟真的小仆从听到胡菁菁再次提到他，感动异常，帮李孟真挂好牛车的帘子后就说，“谢过胡姑娘好意，我靠着牛车歇息一晚就行，我家公子晚上还要起夜的。”

听到李孟真在牛车内咳嗽一声，小仆从自知失言，又慌忙改口说，“不是不是，方才说错了，我家公子晚上会口渴。”

这下就连不太喜形于色的张生都抖着肩膀笑开了，遥善兄的这名小仆从竟比胡菁菁还要呆一些。

最后胡菁菁也没能挨着张生睡，被张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名头赶去了一边，夹在他和李孟真的牛车中间，福缘小仆从则和张生睡在一张苇席上。

胡菁菁仰躺在苇席上时还在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