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
床边搂着谢霜落,云知墨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黄鼠狼身上,黄鼠狼精直炸毛,慌忙解释:“他想吃黄鼠狼,不是,他想吃糖葫芦,但是没有卖的,我就是逗了他一句,他就这样了。”
糖葫芦?云知墨沉声叹气:“桃源县处于边境,名为桃源实则战乱频繁,物产贫乏,我来此地多日,不曾有见过什么卖糖葫芦的,只偶尔有些小贩,挑着担子卖一种名为糖雪球的小吃,和糖葫芦很像,却不一样。”
糖葫芦外面裹着厚厚的糖壳,用竹签穿成一串,桃源县多山,但少高大树木,更别说有竹子,若这小公子当真是本地人,他该想吃糖雪球,而不是糖葫芦。
桃绒抱着谢霜落,眼前又浮现出当年的小院,云知墨历劫时的爹爹姓苏,时间太久远,桃绒只记得那人从苏小郞到苏侧夫,住的环境在变,他的长相在变,可那年年冬日都要吃的糖葫芦却没变。
苏侧夫爱吃,又是小孩心境,偶尔也会在桃树下给他插上一根,言说叫他也尝尝味。
没人告诉过他有孕不能吃太多山楂,山楂是开胃的东西,苏侧夫食欲不振,总要吃,正院更是难得大方,没在嘴上克扣苏侍夫。
谢霜落还在叫嚷头痛,桃绒低声安慰,“不吃,我们不吃,那不是什么好吃的……”一边安抚一边轻轻拍背,谢霜落渐渐安稳下来。
桃绒心知谢霜落的事必须告知云知墨,可他又害怕云知墨得知后把谢霜落扔到哪个犄角旮旯去,逃避可耻但有用,桃绒在此刻分外想念狐言那只满口甜言蜜语的狐狸精,他需要帮助。
抱着谢霜落,二人下楼退房,小二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桃绒心念一动,问他:“你可知你们县上的谢府,人都哪里去了?”
小二抬眼嗤笑:“客官您可真会开玩笑,那谢府都空了几十年了,小人上哪知道去。”
“你今晨为何要提醒我们看好孩子呢?”桃绒继续询问。
小二一拍柜台道:“嗐,冬季天冷,今年这世道不太平,乡下农户吃不起饭,就卖自家孩子,有些舍不得自家孩子,就拐别人家孩子回去,你家小郞样子白嫩,有些畜生最喜这种小郎,说是好炖呢。”
桃绒最后是怔楞着走出客栈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他转头向云知墨。
云知墨也没想到竟是这种原因,前几日她买肉的时候,那些村民可都是强健得很,看不出穷的要易子而食。
她们走到偏僻处,云知墨拿出一颗核舟,落地变大,几人走进舟中,小舟乘风而起,向着落霞城飞去。
“这是那孤鹜舟?你怎么留在手里了,这舟举办完拍卖会都是要收走的。”桃绒对这舟熟悉,在两侧墙上的暗格中找到零嘴,干果糖类拿出一堆,一口一个咯吱咯吱嚼。
“只要修为够,这舟便会赠与你。”云知墨本来有点担心,怕桃绒被易子而食影响到,看他还能往嘴里填东西,这才也拿了块糖放进嘴中。
孤鹜舟在灵力驱使下飞快移动,月光洒向白雪,照出道道白练,落霞城一如既往灯火通明,江水凝成冰,江面上亮起盏盏冰灯,冬日的落霞城,又称仙不归,神仙来了都得玩上一圈再走。
把桃绒送到他以前的住处,云知墨没再多留,方才在路上她收到纸鹤,相约之人已到,她得赶快回去。
桃绒目送云知墨远去,将谢霜落安置在隔壁房间,桃绒拿出自己的小花盆,对着小桃子狠狠亲了一口,足足七八日没见他的小桃子,可把他想坏了。
小桃子周围灵植的灵气已经被吸收干净,桃绒这两日没顾上给它换些新灵植,他没想到这些灵植枯萎的这么快。看小桃子打蔫的样子,桃绒好不心疼,从珍宝袋中仔细挑拣着重新种好。
种新灵植,得先把干枯旧灵植都铲出来,桃绒铲了一颗,拿在手里就发现异常,灵植上有焦黑的灼烧痕迹,能造成这种痕迹的可能性很多,桃绒想都没想直接确定一种可能,这是邪气与灵气对撞后留下的痕迹。
他慌忙把其他干枯灵植都拔出来,继而贴在小桃子身上,恨不得将桃毛都一一检查个遍。
小桃子吸收着新灵植的灵气,挂在树枝上晃晃,与此同时桃绒感受到小腹内轻微的碰撞感,他忽然就安心了,小桃子这般活泼,他也仔细检查过,确实是无恙的。
这些灵植枯萎大抵也是因为抵御了邪气的缘故。桃绒在本体周围种上密密麻麻的灵植,发誓要保护小桃子。
逗了逗小桃子,桃绒这才上床睡觉,今日他一直紧绷着,难免劳累,又被小桃子吓到,他又做梦了。
只是这次的梦境,清晰无比。
*
禹州城,将军府偏院。
早晨还是晴天,正午就变得阴雨绵绵,乌云遮天盖日,将白昼变成黑夜。
偏院侧屋的门掩着,男子哀哀的呼痛声时断时续,两个时辰后,屋内终于传出报喜声。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快,去给将军报喜,感谢老天,咱们侍君终于有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