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铺21

有三旬，每旬的第一日可以来公屋兑换。

这会儿看到她过来，不少背着大布兜的人放下茶碗，从各家帐篷里出来。

伏尔勘没法说话，并没有去帮忙。他留在帐篷里收拾客人们的茶碗。

额旗和乌娜都帮忙去称绒花，她们报数，米芽就记录在专门的兑换册子上。乔里潘星按着米芽的记录，站在大柜子旁，帮忙取对应的卫生巾套装。热闹了好一阵，各个氏族的人才陆续打马离开。

米芽检查了一边记录，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又清点起柜子里的存货来。

这旬的兑换过后，还剩大半个柜子的卫生巾套装。再过六天就是这个月的大集，她们得抓紧时间补货才行。

米芽收拾好记录册，走过花丛，携着烂漫的花朵回到了自家的毡房。她拿着花叶，喂油光水滑的鼠兔。鼠兔养了一段时间，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米芽转头，拍了拍手，笑嘻嘻地向伏尔勘讨奶茶喝。

伏尔勘拿出米芽专门从草市买回来的一套青花瓷茶碗，提着奶茶壶，将茶碗装了个八分满，稳稳地递给了米芽。

盘子里的佐茶零食不多了，伏尔勘又去取了一些过来，一并放到米芽面前。

米芽撒了一大把炒米到奶茶里，撕了条风干肉磨牙。咸奶茶被送进胃里，暖呼呼的。

米芽搁下茶碗，开始说正事。

“伏尔勘，卫生巾的背胶我们已经研发成功了！这段时间就得抓紧赶工，多做些新品出来。等到下个大集，去草市的铺子里上完货，我就跟着草市的商队去南国见女王。我们的产品将会传播到整片大陆上！”

伏尔勘注视着米芽，看她说得眉飞色舞、豪情万丈。

等米芽说完，他打着手势问：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米芽说起刷背胶的活。冷却好的熟月融树胶不会导致人过敏，因此大家都能接触。不过将树胶均匀地刷在卫生巾的背面，实在是个细致活，会直接影响新品的使用感。

伏尔勘认真在心里记下米芽说的注意事项，不时点头。

伏尔勘指了指趴在一旁，和鼠兔四目相对的鲁西西。

他说：带着鲁西西一起去吧。

米芽瞅了一眼鲁西西，把她扒拉过来，捋下她满头的草屑来。

“那你和阿木耶放牧怎么办？”

鲁西西虽说平日里看起来不大靠谱，但认真牧羊还是一把好手。除此之外，有她在的话，晚上也能警觉些。

伏尔勘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别担心，我们还有这么多的族人。鲁西西当初最先发现你，她是你的幸运星。一路上有她的陪伴，你也不至于孤单。

“你不担心我带着她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米芽给伏尔勘也倒了奶茶，丢了两块他喜欢的奶豆腐进去。她半开玩笑地说起来。

伏尔勘却不当这是玩笑，回得极认真。

阿木耶说，鸿雁的来去自有定数。你想要去哪里，想要待多久，都应该都凭你自己说的算。

米芽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躺倒在门前被太阳烘烤得暖呼呼的毯子上。门开着，侧着头能看到外面疯长的夏草。羊羔拥挤在母羊的身下，仰头吮\吸着。一切都是已经为她所熟识的安宁景象。

她想做出承诺，好不辜负两边的情谊。

然而米芽并不是真正的“弥雅”，她只是一个注定会离开的旅客，没有资格用弥雅的身份做出任何承诺。

米芽抬手蒙住眼睛，阳光透过指缝漏下来。

距离完成这个位面的任务还早着，她想在离开之前，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

天还没亮，整个阿木古楞氏族都兴奋着。

这天是赶集日，不过族里装备比往常多一倍的牛车。一方面是因为族里有了铺子，得给铺子补货，还有米芽要远去南国，背了一包行李；另一方面，卫生巾使得族里多了不少盈余，酋长穆喜发话，要在草市上给族人们多带些日用品回来。

这次去的人不少，伏尔勘之前常去帮忙，这次就留在族里照应，让没怎么去赶过集的族人们去逛草市。

他骑着马，送牛车一路往前，在快要看不到族里毡房的地方停下了。一人一马伫立在半山坡上，东边的河流蜿蜒出去，牛车顺着河流缓缓向前。坐在牛车上的米芽转过身，伸长了手臂使劲挥起来。伏尔勘目送她变成黑点，才策马离开。

半大的孩子们都跟着出去了，族里安静了不少。

伏尔勘给家里的马刷好毛，给它喂了一捧豆子，便放它去吃草了。他走进空空的毡房，准备像往常一样煮奶茶，却发现橱柜上的柳木笼子塌了，里面的鼠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明知道是徒劳，他还是将毡房上下都寻摸了一遍，只发现了鼠兔逃跑时钻出来的小洞。

伏尔勘瞧着黑漆漆的洞口，彻夜的疲惫浮上来，将他拖倒在了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