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mising you

不算大的楼梯间里，血腥味经久不散。

防火门外，似蛇似蜥的两脚怪物贴着地面开怀啜饮；防火门内，缩成一团的三人大脑宕机相对无言。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搭上电梯会出逃失败，正如没有人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该如何收场。

张渊元还在自欺欺人想等怪物进食完毕自行离去的时候，刘霄启已经借电梯口昏暗的灯光看到了怪物如眼镜蛇一般立起的影子。

关棠也从防火门的窗户看清楚它骇人的金色眼睛和沾满血的吻部。

来不及多想，关棠把张渊元推给刘霄启，然后在怪物撞向门的一刹和刘霄启一同打开了门。趁怪物因惯性撞上墙眼冒金星的时候，她让张渊元赶紧背上刘霄启往病房跑，自己则抓过拐杖一把横插进门拉手，把怪物锁在了楼梯间。

然而还不等他们舒一口气，就在走廊的转角迎面碰上了第二只怪物。跑在前面的张渊元背着刘霄启转头跑进了距离最近的会客室，关棠也赶紧冲过去关上门。但怪物很快从另一扇门进来，把他们逼入了角落。

关棠大脑飞速运转，思维本能地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会客室有近三间病房那么大，怪物的行动并没有很快，如果能用什么方法和它拉开距离，未必不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但他们有三个人，其中一个还瘸着腿……眼见怪物越来越近，思绪愈发混乱，一时找不到线头。

就在这时，张渊元突然抄起一把椅子朝怪物冲了过去，大喊一声：“快跑！！！”

关棠和刘霄启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彼此。

可能是0.1秒，也可能过了几秒钟，山呼海啸没办法分清。关棠背靠窗台隐约听见了尖锐的啸鸣。她回过头，快步走近缠斗中的怪物和张渊元，打开了离他们最近的窗户。

“躲开啊张渊元！！！”

黑色的巨鸟飞了进来，直撞向最大的目标。强健的翅膀和长鞭似的尾巴上下翻动，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关棠朝一旁惊呆的张渊元奋力挥手，两人趁乱架起刘霄启跑回了病房。

****************

关上门，三个人累得瘫倒在地上。关棠还惦记着去拽床被子下来，张渊元直接扑倒她大哭起来。

“呜哇棠棠！不好意思让我抱会儿……”刚经历生死时刻的张渊元崩溃到不能自已，只能死死扒住令他安心的所在，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

关棠感到这是又一重惊吓，有些哭笑不得，双手一度呈投降状。过了一会儿好像适应过来，想把身上的人推开一点，却察觉被另一个人牵住了手腕。

艰难地转过头，刘霄启躺在她身边，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看着她，目光带上一丝哀求意味，无声地做着口型：“别丢下我……”

我有很多事情做不到，可是别丢下我……

她长久地凝视着他，同时也感受着身上的体温和颈侧的湿润。

或许是因为吊桥效应，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没有人在这样的情状下能无动于衷——

她一手回握住他，另一手轻轻环上了身上人的背。

****************

那一晚过后，三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张渊元，做你的事，不要总是围着我转。”不过是抱着哭了一段的关系而已，不用把自己的苹果也留给我……还有刘霄启，不要时不时盯着我看……你们的脑子都还有在思考吗？

“拜托大家严肃一点！现在可是有个大问题摆在我们面前：为什么电梯一次乘一人还是逃不出去？”关棠额头青筋直冒：不是逃生游戏吗？现在这种粉红泡泡是怎么回事……都给我紧张起来啊喂！

“咳……”刘霄启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其实我有个疑问……老太太说她的病友逃出去了，是真的逃出去了吗？还是只是‘没有回来’呢？”

“你是说他……”张渊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结果反而被自己吓到后退了一步。

“……可是我还是倾向于相信老太，这层楼也没有其他出口了。”关棠扶了扶额，“也许是出电梯还需要什么条件？一次一人是用来验证……密码？身份信息？通行许可……”

关棠突然想到什么，敲了敲手掌：“是出院通知单！”她在医生办公室探索时见过，虽然是空白的。

“你是说，我们只有拿到出院通知单，才会被认可为‘可以出院的人’，走出那台电梯。”刘霄启分析道，“有可能。这样的话，就只剩下确认护士站无人值守的时间了。”那一晚是恰巧撞上的，他们还没有掌握护士站值班的规律。

“那就再试试查房时候问吧。” 关棠朝他点点头，转向懵懵懂懂的另一边，“张渊元你给我认真一点！这次可别再浪费提问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