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生
第一次的离别,除了定情之物,什么都没能留下来;第二次的离别,除了临终之言,只有那枚于她而言无甚用处的符印集。
从此,一个杳无音信,一个日夜盼君;一个人间尚在,一个坠入黄泉。
这符印集乃是幼暝思及司月记性差,将所有的符印之术集于一枚赤染霜石圆片中,且哪日遇险时也可做护盾一用。
“哈……都没了!要这破石头又有何用?”
司月让界火去烘烤这湿漉漉的外套,收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深吸一口气,便蹦跳着去摘果子了。
而不远处,一个男人隐了气息,正看着司月的一举一动。
本以为除此次任务之外并没有重要之处,直到看见她的脸,尤其是那双眼,便让他有那一刹的失神;后又见司月用地遁之术逃走,心中年头又笃定了几分;最后,看见司月召出来的界火,便好似遗弃于荒漠的行者终于寻得一处绿洲一般,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查看,生怕又是一个海市蜃楼。
似乎司月也察觉到了什么,并不回头,只暗暗使了灵力,化为一道无形的利刃往某个方向击去,却也没有任何动静。司月抓了抓脑袋,又回过神继续干正事。
方才男人其实已被那利刃划破了脸,幸好反应快,否则算是破相了。
而方才也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也是因为那伤口极小,也算不得什么大碍,只稍用灵力就能愈合。
男人寻了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坐下,只静静地看着司月。
如此,方过了半个时辰,司月也忙活完了,而外套也差不多干了,只是身上还湿哒哒滴着水——谁曾想,在地底下逃了一路终于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结果正是湖中心,当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还有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司月是觉得奇怪了,自己的□□想必已经化为灰烬,而灵魄则在幼暝的保护下寄居在这副身体上。
可原主的灵魄呢?莫不是她的灵魄强行介入而被迫脱离出去了?
这样想着,司月不由得产生了罪恶感,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果子,双手结印……
真·窥忆!
司月只眼前一黑,四周的温度也逐渐降下来,虽看不到几分景象,只有那方纸糊的窗子透进来几分微弱的月光,但幸好她却是能听到原主内心的声音——细如蚊吟,仿佛连喘息的力气也没了。
“兮儿!”外头响起另一个声音,原主听到这声音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循着声音的源头摸索着爬过去。
“阿姊?”
“嘘——小声些——”门外的人压低了声音,打开了小隔板,司月也方能看到一些东西。
门外的人从食盒里端出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与几块新鲜的糕点,并着一壶茶水,一点一点往里头送。
司月听着那人低声的微喘,便知也是个女孩儿,年纪倒有十一二岁。
女孩儿边递边说:“小兮儿,阿姊相信你是被冤枉的,可是爹爹不信。”
小兮儿?莫非原主的乳名也同她一般带一“兮”字?司月还未来得及继续想下去,,那女孩儿又道:“那可恨的小妾竟敢编些不切实的瞎话,我真真想打他一顿!”
原主静默,也不去接那饭食,片刻后才问道:“那阿娘相信我吗?”
女孩儿闻言,却又沉默了。
原主又问:“那阿姊是真的相信我吗?”
“那是自然!等过些日子,爹爹的气也消了,我再求大姐姐同我一道去求情。爹爹可是最疼大姐姐了。只要大姐姐央求爹爹,定让你出来!”
最后,两人都沉默了——家中六位兄弟姊妹,父亲对长的也宠爱着,对幼的也宠爱着,却偏偏视她为眼中钉。
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才打破了这方沉寂,随着更夫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也越来越紧张。
女孩儿立即收拾好食盒,匆匆道:“你吃完后且将碗碟藏着,明日午时我找着空子再来收拾,可莫要教人发现又让那小妾知道再跑去爹爹面前说嘴!倘若真被搜出来了……你,你就……说是我强要送来的!真要对质,后厨的人也能供个真话!”
闻着更夫的脚步声更近,女孩儿有急忙递进来一个火折子及几根蜡烛,末了又道:“你可莫要再自己担着了,以后自有阿姊我护着你!”说完,女孩儿便匆匆御着灵剑离开了。
通过原主的眼睛、原主的话语、原主的心绪,司月大概懂了一些。
不过这原主的记忆,真是记着了不得了的大事——
她这一辈,皆为宫氏月字辈,从长姐宫月霜至幺妹宫月嫣皆为通房妾室所出。
算到今年,长姐宫月霜,字永慕,年十八,才华横溢,善于用兵之道,却不通经商之门术,算是宫枭与其生母——偏房五姨娘张氏庶出张长善的一个遗憾。
三姐宫月芊,年十六,字华盛,性情温顺,这点颇有嫡母若氏嫡出若情的几分模样,甚得宫枭喜欢,却频惹得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