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一连好几天,几轮大夫在洪家进进出出,洪嘉瞳喝了不少药,什么针灸艾灸火罐,受了不少罪,可就没有一位大夫能让他好转。
吴菲在柴房关了几天也老实许多,不敢再口不择言。而吴婉柔倒是比先前洪嘉瞳健康时还要勤快,每日都会去房内探望病人,又端茶又喂药。洪老夫人别提有多喜欢这个“儿媳妇”。
只不过洪府大宅从下人到洪老夫人,大家都没心思继续其他事情,谭辛也总是病恹恹地坐在厢房内,闲暇时分还不停给自己加戏,时不时厢房内还会传来几声她这位好姐姐因弟弟病朝宋明璋发脾气咒骂的声音。
每一次这个时候宋明璋只是沉默不语,眯缝着眼睛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她演戏。
他强烈怀疑这个谭辛就是借着洪嘉瞳的这由头骂自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当面骂当朝皇子,而这位皇子竟连一声都不敢吱声。
谭辛骂累了还会咳嗽几声,然后喝几口热水接着作妖,但是这一次宋明璋是真的忍不住了。
是个男人都忍不住的。宋明璋想。
“你能不能不要再啰嗦?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你这么啰嗦的。”
“药凉了就凉了,我都说放一会我等下喝,你我夫妻这么久你还能不信我?”
“你这个脸色干什么?你现在都会甩脸子给我看?你老实说你是嫌弃我了吗?”
“好啊,我不过就是这几天受伤病了而已,你就嫌弃我了?我知道我现在面黄肌瘦,容颜渐老,但你也不该这样看我。我的心啊,拔凉拔凉的。”
“难怪昨日见你朝着嘉瞳那屋的小丫头使眼色,你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之前我还奇怪呢,我日日去房里探望弟弟,你怎么也会日日跟着?原来是趁我病要我命。”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难道看上那丫头了?”
“你为什么不看我?你是不是心虚了?”
“你看什么看?你要是看上那丫头你就实话和我说,我给你们让地方。戏本子都唱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你这不说话是什么态度?”
“反正嘉瞳也……我也就跟着他去吧,省得在这屋碍你的眼。”
“当时娶我的时候说的千好万好,说此生唯我一人尔,这才几年光景,你就瞧上别人了?”
“你……你……你干什么走过来?”
这句是真的,不是戏本子上写的。
那个被惹火的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谭辛咽了口口水,一步一步向后退。
终于谭辛一屁股坐在床边。
“你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打我不成?”
宋明璋舔了舔后槽牙,高大的身躯给这小妮子强大的压力。
“你忽然靠这么近干什么?你……你离我远一点。”
“娘子说的什么话,我此生唯愿只和你相守。”
“娘子,我们是夫妻,你都这么冤枉我和小丫头有染,我岂不是要自证清白?不然,”宋明璋的眼睛上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怒意,略带侵略性地看向谭辛的脸蛋,目色渐渐下移到她白嫩的脖颈,压低声音说道,“不就坐实你骂的话了吗?这可是你娘家,这锅我可不背。”
说罢他就作势俯身。
“我错了,我错了,宋明璋。”
谭辛双手合十立刻讨饶,小声地对着他说,“还望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宋明璋滚了滚喉结,哼得极其不服气又不得不妥协。
“如若再犯……”
“不敢不敢。”
终于,大夫进出洪府的次数越来越少,能留下的更是少之又少,直到一个夜晚,一声哀嚎声。
那是洪老夫人的哀嚎声。
谭辛安安静静地站在厢房内听着。
其实这几日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都不敢明说,洪嘉瞳已然熬到油尽灯枯,只差什么时候去阎王爷那里报到,而今日就是他的大限。
吴婉柔第一个来拍谭辛的门,才拍了一下,门就打开了。俩人什么也没说,低头抹去眼泪。宋明璋则从里屋出来替谭辛披上一件外衣。
这一夜注定无眠。
洪宅上上下下挂满白布,大殿正中央摆着一个紫檀木棺材,长明灯长明烛分放在棺材牌位前,洪老夫人几次哭晕过在洪嘉瞳的牌位前,已被丫鬟们移至内堂休息。
洪嘉瞳虽然出生富贵但从未苛待过下人丫鬟,他内府的丫鬟们都是自愿替他守灵,齐齐站在牌位前两旁替他哭丧,依着江南规矩要哭满七天七夜。
天未亮,鸡鸣寺的主持携众弟子就踏进洪府在牌位前念起往生咒。
谭辛悲痛至极,在洪嘉瞳厢房内趴在他床上哭了许久,谁劝也没用。
最后宋明璋实在是看不下去,苦口婆心地问她,“你要是再继续这么哭下去把身子哭坏了,我如何对得起嘉瞳泉下有知?他可是拉着我的手把你托付给我的,娘子这般是要让为夫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