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
月衡俩人吃完饭,溜达回学舍。就见邵知夏站在门口,她连忙迎上去,“二姐姐,你怎么在这啊?没去吃饭吗?”
邵二娘子笑笑,“吃过了,趁着中午有时间过来和你说俩句话。虽说都在学里,可愣是半个月没见着你。”
萱彤见俩人有事,忙道:“那我先回去,正好累了。”
邵知夏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旬假恰是家祖母寿辰,家里就想着好好给老人热闹一次。咱们一同在学院读了三年书,虽不是一个夫子,也着实有缘分。我请了不少同窗,到时候萱彤妹妹也来。”
萱彤笑道:“代问祖母安。之前母亲说这次旬假要去上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她们家和邵家没有交情,她和邵知夏也没什么深交,好容易放假,并不想去参加什么寿宴。
邵知夏笑笑,“好。”看着萱彤进了门才拉着月衡往远走了走。
“叔父身体怎么样了?”
月衡摇摇头,“一直在吃药,还不见好。”
邵知夏:“家里还有几支好参,我完了拿给你。这次寿宴你记得来。”
月衡点点头,邵家祖母过寿宴,她们家是肯定要去的,“祖母寿宴是大好的日子,本来我们一家都该去给老人家热闹热闹的,可我父亲身体不好,到时候他估计去不了。”
“身体要紧,你来就好了。”邵知夏犹豫了下,又低声道:“这次家里请了不少交好的世家子,还有一些是我父亲的学生。都是关系很近的,你到时候要注意。咱们马上也要离开国子学,未来的事还要早筹谋。”
月衡心沉了沉,咯噔一下,还是打起精神,装作不好意思,低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二姐。”
邵知夏见她不好意思,又说了俩句这才走了,月衡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原来这才是邵家这次大办宴席的目的。
邵家祖母往年过寿辰,虽也热闹,但大多数还是家里人和几家关系近的姻亲。但刚听邵知夏的意思,这次是连门生故旧也请了。
即便对于女子上学这件事朝野议论很大,但她们这批靠考试进入国子学的女子,含金量还是很大的。而这种含金量,很大一部分体现在婚嫁上,而本家马上就要毕业的邵知夏、邵知秋姐妹二人还没有议亲。这次长辈寿宴就是一个相看的好机会。
在邵家看来,她这个旁支的、考上国子学的未婚女孩,还是有一定利用价值的。够不上世家,还可以充做一个与看重门生之间的桥梁嘛。
月衡缓缓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现在不是前世,大环境就让她失去了不嫁人这个选项,即将离开国子学,她的婚事一定会被提上日程。
可她即便必须要嫁一个人,也不能是本家那边选的人。这个时代做官基本靠举荐,本家那边有看好的门生故吏举荐上去,而后为了更进一步地拉进关系,嫁一个旁支还不错的女子过去,这是很好理解的事情。
她相信本家那边为她准备的人选,以他们的眼光来看,很可能是还是不错的,不然也入不了邵家的眼。但这有一个巨大的缺点——和邵家一定会有分割不开的紧密联系。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她本来就觉得邵家是艘烂船,如今再把自己弄到依附邵家的小船上,这不是找死嘛。月衡一直坐到下午快要上课的时候,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现在这个时代还有个特点,那就是宗族观念非常重。
虽然他们家是旁支,但就因为同姓一个邵,有一个祖宗。所以他们家在一定程度上受本家的照顾,才能在有病父弱母幼弟的情况下,还能守得住这一份家业。
但在受庇佑同时,他们也受宗族一定程度的约束。而这种约束就包括宗族对她婚事的一部分决定权,而另一部分决定权在她父母那里,她“终身大事”的决定权唯独不在自己手中!——靠。
月衡不是一个擅长用心计的人,甚至于在前世她都是个有点热血莽撞的年轻女孩,要不然也不能刚毕业就去做驻村干部。而这辈子前几年也过得是平和日子,直至一朝变故,才逼得她思虑事情逐渐谨慎起来。
这就导致直到第二天坐上回家的驴车,她也没有想出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她当然可以让父母在本家之前就先定一门亲。
可这样一做,铁定把本家得罪得死死的,如果回报是可喜的,她一咬牙,也就忽悠着父母做了。问题是,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选,随便找一个人,绝大可能还不如邵家找的人呢。别从邵家的船上下来了,却一头扎海里去了,那就可悲了。
她把头往后撞了撞车壁,烦死了。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掀起帘子往外看,不一会月衡就皱紧了眉头。
街上看着还和以前一样,但仔细瞧,就能发现街上乞丐变多了,所有饭馆门口都围坐着不少。而路过的几家粮店,有俩家已经关门了,开着的几家价格也涨了不少。
回了家先去向父母请安,邵夫人看见她回来,赶忙急着张罗午饭,邵父看着脸色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