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既已互认旧友,夏侯妍与钟会便略聊了些往事。
原来,当初钟会于火场昏迷,回家后又染了风寒,足足将养了七八日才好起来。病愈后的他带着家丁及许多礼品,去夏侯妍告知的住址送礼感谢,才发现此处已人去楼空。他又遣人多方打听,找到司马昭家,欲去拜谢,然而司马懿已带着两个儿子赶赴战场,家中只剩一些仆妇。
不久,钟会也启程随家人迁往洛阳,这些年来,他也多次差人打听夏府去了哪里,却毫无音讯。如今才知道,夏姓实为夏侯之伪称,一味打听夏姓人家,自然是劳无所获。
“原来士季与妍儿竟有这样一段旧事,当真是缘分匪浅。如今天色已晚,士季就用过晚膳再走吧。”
“如此,士季恭敬不如从命。”
…………
“姐姐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在夏侯府进晚膳时,钟会被安排坐在夏侯玄下首,正与夏侯妍相对。
“上午我会去马场练习骑射,下午无事的话,就在家翻翻书。”
钟会面上露出仰慕之色,“姐姐果然不似寻常女子,士季因被姐姐救过,已知姐姐心善志坚。没想到,姐姐平日对自己要求也如此高。”
夏侯妍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做些自己爱做的事,也没什么。”
曹夫人笑道,“我这个女儿呀,幼时还爱些美服、珠钗,如今年岁渐长,却对这些不上心了。爱读书这一点,与她兄长一模一样,勤练骑射也算不负亡夫心愿。”
“士季幼时尝闻夏侯尚将军威名,想当年将军攻上庸、赚孟达、败诸葛瑾,连克吴、蜀之军,威名远播,世人皆赞。”
夏侯玄但笑不语。据他所知,钟会素有“神童”之名,小小年纪便已满腹经纶,才思敏捷且隐显雄豪之志,为人颇有些骄傲和清高,平日从未见他如此盛赞过谁……
夏侯玄的目光在钟会和妹妹身上转了一转,随即端起酒卮送到唇边,掩住一抹了然笑意。
“士季在颍川时,便听说兄长之姿容,如朗月入怀,如今得以在兄长门下学习,自感三生有幸。今又有幸得知,夏侯姐姐正是幼时救我之人,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不过,此时见到将军夫人,士季终于明白,兄长与姐姐的美姿容从何而来。”
曹夫人也忍不住笑出声,“你这个孩子啊,我家这一双儿女加起来,也不如你这张嘴会夸人,钟太傅这宝贝儿子,可真真是不得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晚膳的气氛逐渐热烈和放松。曹夫人年已六旬,不久便觉困乏,提前离场。钟会则不住得与夏侯妍聊天,从天气、吃食,到典籍、书法,他才思敏捷、妙语连珠,让夏侯妍觉得两人虽相差四岁,与他聊天却不觉无聊。
“对了,姐姐,士季还有个不情之请。你每日练习骑射,能否带我一同去?我家马场……近日不便使用。”说到这里,钟会微微抿起的嘴唇带出一抹无助,随后又说道,“如果姐姐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这个要求虽有些突然,但也不算什么大事。夏侯妍略一思索,就点头应允。“士季喜欢骑射,自然可与我一同来,算不得什么大事。我明日与蓉蓉有约,后日上午你就同我一起吧。”
………………
因当晚吃多了,夏侯妍睡不踏实,索性半夜起来在后院溜达,惜悦紧跟在身后,为她披上一件外氅。
“小姐,天冷了,莫要在院中逗留太久。”
“放心吧,惜悦,你也多穿点,咱们走一会就回去。我看书房还亮着灯,想是兄长还未睡,你随我悄悄过去,吓他一吓。”
夏侯妍与惜悦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外,不意却听到房中隐隐传来交谈声。夏侯妍对惜悦使了个眼色,惜悦便站到一步之外,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夏侯妍则将耳朵贴近窗外。
“……这孩子,倒教我想起一位故人……”,随即便是一声长叹,是母亲的声音。
“儿知母亲一生为家族联姻所困,郁郁寡欢,遂不想我与妍儿重蹈覆辙。只是儿子不明白,为何母亲同意我迎娶惠姑,却不看好妍儿与司马子上。母亲明知,妍儿的心思全在那人身上。”
听到兄长的话,夏侯妍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捏住,悬在半空,不敢大声喘气。
“玄儿,你与惠姑两情相悦,她虽非出身高门大户,但为人贤淑温良,恭谨守礼,母亲亦很喜欢她。但那司马家……我们妍儿嫁给谁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是司马家!”
“为何?”
“玄儿,你难道忘了吗?昔年武帝在世时,曾梦到’三马食槽’,断言不可赋兵权与司马懿,否则我大魏,恐有倾覆之危!”
“母亲,您也知道,那只是一场梦,或是被有心人有意解读,也未可知。这些年来,司马懿父子征战沙场,屡立战功,文帝、明帝皆信任他。如今他与曹爽同为托孤重臣,权势却远不及曹爽,儿观他之两子,亦非喜弄权术之人。”
“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