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笑
李京墨成功甩掉了少年,也毫无意外地迷路了。
绕着孔雀园走了半晌,李京墨本盼着能遇到个丫鬟小厮,好领她回去,可今日府上有客,下人们大多去了游院里照看,她走了一路,别说没见到一个人影了,连只狗都没瞧见。
日头渐大,李京墨走的口干舌燥,实在气恼,便拿着折下的柳枝胡乱扫着路边的花木。
“噗通。”听见有声响,李京墨心里一喜,赶忙遁声寻去,又走了一会儿,才看到有个身材欣长的男子正坐在溪边垂钓。
“快看!这里有绝世大美女!”李京墨隔着小溪朝他喊,距离不近,怕他看不到她,她还朝他挥了挥手。
谁脸皮这么厚?唐宥泽抬头,便见少女遥遥娉婷,阳光笼着她纤瘦的身影,她甩着手里的柳枝,盈盈娇笑,如青云里的彩丝,随风自在,满身清白。
“叨扰啦!请问游院怎么走呀?”她问。
心绪绕了几圈,半晌,唐宥泽才抬手指了指李京墨的右边。
知道路就行。李京墨不擅长寻路,担心再走丢了,慎重起见,她决定请这人送她回去。
不过,即是要他陪自己走一趟,便不好再远远吆喝胡乱使唤人了。
李京墨小跑着赶到他身前,如今走进了一看,她才发现这是个已弱冠的男子,他的衣料瞧着不便宜的,只是已洗的半旧,干净而整洁。
如今府上繁忙,可他还能在此偷闲垂钓,算着他的年纪,再思量他的气质,李京墨便猜他是要么是养在睿亲王府里的谋士,要么便是请来的教书客师。
李京墨指着他垂进河里的鱼竿,提醒他:“鱼儿上钩了。”
“嗯。”唐宥泽起了鱼竿,将鱼钩解下,又将鱼丢进水里。“噗通——”
“这鱼遇到你,真是走运。”李京墨的笑意谄媚憨厚,“我遇上你也是我走运!先生,你送我回去吧,我这么漂亮,走丢了危险呀!”
这姑娘真是毫无谦虚之心。唐宥泽静静睨着李京墨,见她额上渗着细细的汗,面色娇红,如染了晨露的果子。真乃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唐宥泽将渔竿立会一旁,朝李京墨笑了笑。“好。我送你。”
见他一笑,便觉得被搅得什么都忘了,李京墨只觉得小意温柔,心里暖烘烘的。她也跟着他笑了笑,紧紧跟在他身旁往回走。
男子的气质深沉又清爽,磊落又柔密,似年久的檀木,染着读书人的文秀儒雅,与伴清扬风的俊逸温柔。
他的目光有着将人捧进了云雾里的力量,置身其中,只觉得梦绕绕的,只剩得意,却分不清东西。
李京墨心里懵懵懂懂地想着:这人还怪好看的嘞。这么看来,我还有见色起意的潜力呢?那如果我三夫四侍......我娘会不会......
临小桥处的溪边长了几朵野荷,唐宥泽顺手摘下一支,举着荷叶杆,替李京墨挡下热辣的阳光。
留在男人的庇护里,李京墨瞧了眼头上“顶棚”,只觉得此情景当真是旖旎无限......
不对啊......想到自己刚才的邪念,李京墨心里起了股无名之火,她望着脚下影子,捏着拳直愣愣往左边挪了挪,脚下刚要踏进阳光,却见那隐蔽已经跟来,不偏不倚。
李京墨心里愈加别扭,又猛地往前踏去,再趁着隐蔽跟随间,往右边狠狠挪了去。
她莫名与他较起了劲,想寻出他的破绽缺漏,可他细心缜密,一步都没任她得逞。
却没注意到这么偏移,便是撞到了他的身上。
唐宥泽下意识抬手扶李京墨,一低眼,见她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秀眉不画而黑,眼含潋滟冬水,透着清澈冷意。
她似是有些不高兴了,咬了咬唇角,不明不白地瞪了他一眼,大概是自觉不该,瞪完他,又对他呆呆地笑了笑。
“先生怎么称呼?”李京墨不动声色往旁边走了几步,把心思收了收。
站在他身边,她才到他肩膀。她望了望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又望了望男人,见他身高九尺,高大斯文。
撇开她心里的胡思乱想,她那样戏弄他,可他始终安静地给自己遮阳,不骄不躁,冷清自持,其实是很温文尔雅又体贴入微的人。
唐宥泽低眼望她,刹那之间,又换了回答。“江清浔。你呢?”
“我是李京墨!”李京墨歪了歪脑袋,“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一定认识我爹!我爹是统兵大将军李政宰!很厉害吧!”
在李京墨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低调二字,但凡有需要,她定会毫不避讳地亮明身份,将她那高权重的父亲扯出来挡在身前。
她心里清楚,只要那些高门贵女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便不敢戏弄她半分,只敢对她热情讨好。
纵然这些都是虚伪的假象,可她也不计较什么虚实,假的又怎样,总之不伤害她、对她好就行。
她不在意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