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视听
一晚上都是意外,李京墨与逾白装模作样矫情了一阵子后,想着出都出来了,不如吃喝玩乐,尽兴到底。
直玩的晚了,两人才回家,可进了院子里,见一片静汪汪的,两人便察觉出不对劲了。
写意远远瞧见她们,忙小跑过来,“小姐,大小姐来了!等了你足有一个时辰!你......你今晚喝了多少?”
“大小姐?她怎么来了?”逾白心里倍感意外,李云华是个行事极其严谨的人,在默默得到一切后,她也看清了长辈们对李京墨的态度,更知道自己不能插手李京墨的成长,是以自小,她几乎便不与李京墨打交道。
而那些年,当她察觉李京墨越长越美,美的灵气逼人,独一无二时,她便越加有意为之地减少了与李京墨同存。
——实则李云华也很美,雍容华贵,端庄得体,可一旦与李京墨在一起,便怎么也压不过她浑身的灵气与俏丽。
逾白细细一数,都七年了,这些年除了从不与李京墨相互为难,李云华甚至不愿意与李京墨呆在一块儿。今儿个是怎么了?
李京墨今夜喝了好些果酒,如今早已脸颊绯红,浑身腻着甜味。
她静静望向院里,沉思半晌才喃喃道:“她毕竟是我姐姐。我们都是李府的小姐。”
“什么?”逾白还没听明白,她一抬眼,却见李京墨已经往院里走了去,仪态洒脱,似女中豪杰。
李京墨进了屋,便见李云华正坐在堂首,低着眼静静盘着手里的一串紫檀木佛珠。
那佛珠是早年祖母送给她的,祖母一直想在她的心里种下因果善念,如今这串佛珠已被盘的油亮,可谁也不知道,将心藏起来的女孩,心里的善念与欲望,究竟孰轻孰重。
“姐姐。”
李云华这才抬头,看到李京墨,她上下好生打量了她一眼,又温婉一笑,抬手挥了挥,“都出去吧,我与京墨说几句话。”
还能有什么是不许人听的不成?逾白心里暗自腹诽,反往李京墨跟前贴了贴,尽是保护的意味。
“怎么,怕我伤害她?逾白,府上人纵你,可你终归是要认清自己的,你不过是个丫鬟。——你将京墨当成妹妹那样宠着护着,可你终究不是她姐姐。”李云华冷冷一笑,声音温柔又刻薄,“我才是。”
“你!”
“逾白!”李京墨轻呵一声,见写意也紧跟在后面,眉眼里尽是防备,她心里细细思索,才察觉自己似乎从未与所有下人们说起过,她所要求的所有人该对李云华的态度。
其实,在李京墨的心里,她不仅不接受逾白对李云华不客气,她更是不允许任何人对李云华不客气,包括她自己。
这些年李京墨默默忍下了李云华对自己的警告,不仅从未冲撞她,甚至从不试图夺走落在她身上的任何一束光,全然不是因为怕她,只因为她一直很感谢也很敬重李云华。
她的姐姐是唯一还在努力背负李府大小姐的体面的人。李云华所吃的苦,受的委屈,没人受过,可所有人都该尊重。
再言之,若连李府上下都不尊重李云华,那外头人又该怎么看呢?李京墨绝不能冒任何一丝风险让李府蒙羞。
父母生养她的恩情,她终身感激,而举族的荣耀,她也从不愿在自己这里折了。
李云华:“京墨,我有话要与你说。”
“恩。”李京墨轻应了声,“都出去吧。逾白去院里跪着。好生想想,方才都犯了什么错。”
跪着?逾白错愕瞪着李京墨,一旁的写意心里也跟着吓了一跳,可见李京墨的目光认真,写意虽不解,却也听话地扯过逾白退出去了。
逾白委屈地瞪了屋内一眼,又见门被李云华的丫鬟们紧紧关上。如今,她已是门外之人。
逾白心里委屈,只甩开写意的袖子,气鼓鼓地走到了院中,直直跪了下去。
写意讪讪捏着拳,只怕离远了听不见屋里的动静,便留在了门廊下,见李云华的丫鬟们盯着自己,只得来回踟蹰,故作不安。
满院的丫鬟看到了跪在院里的逾白,一个个都不可思议地瞪着一双眼。
“大小姐好大的威风!”有丫鬟讽刺。
“咱们小姐怎么没护着逾白?她不是最疼逾白的嘛?”有丫鬟疑惑。
“你不知道吧?是小姐让逾白出来跪着的!”这一句,更是意味深长。
逾白听着周边的细细碎碎声,她突然觉出了一个过于没规矩的、自由的环境,竟然也是处处尖锐刻薄的,这些流言蜚语一句句扎到她的心里,可她无力反抗。
李京墨选择了维护李云华,这个事实让逾白几乎痛苦,她一直相信所有有行动的爱总是要胜过血缘的,而她与李京墨从小守望相助,便是亲情。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在李京墨的心里,血缘就是血缘。胜过一切。
逾白很伤心,可当她意识到她的心都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