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论

夜幕降临了。

伴随着一轮皎白的月亮升起的，是皇城里的歌舞声，穿着高雅的贵族男女们手捧酒杯，或轻松或愉快，又或是各怀鬼胎的交谈着。

福尔曼公爵换了一身绣着金线的黑色礼服，领口处别着黄金制成的福尔曼家族家徽，往常总是高高昂起的头颅此刻微微低垂，对着他身前灰发的中年男子道：“晚上好，陛下。”

“晚上好，多杰。”灰发的中年男人点点头，朝自己的妹妹和妹夫一家打了招呼，眼神下移，低头看着藏在公爵夫人身后，明显有些紧张的罗维斯，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这就是罗斯吧？几年不见，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听说他这次通过了亲和力测试？”

“是的，陛下。”公爵略显得意的微笑道：“蒙您的厚爱，这孩子也算是进了候选人行列。有关后续的推荐名额…”

“这一批的学徒里只有罗斯一人是皇室成员，皇室自然是要推荐他的。”皇帝道：“听说今天的测试里还出了一个超规格的孩子？”

“是的，陛下，他叫做维克尔·艾德里安，是个平民男孩。”提起这个话题，公爵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不少，他微微偏过头，用眼神示意了身后的某个方向：“就是那个黑发黑眼的男孩，陛下。和洛佩兹侯爵站在一起的那个。”

顺着公爵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在水晶吊灯下某一处，有一对穿着配套礼服的男女正被一群人团团包围，两人明显都有点力不从心，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那个红头发的女孩也是这次入选的候选人之一，芙依娜·洛佩兹，洛佩兹家的女儿。”公爵在皇帝耳边低声说。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说你今天上午在神殿里大闹了一场？”

“不敢，陛下。神殿是供奉神器的圣所，何人敢在其中吵闹。”公爵低下头，“我只是对候选人的人数稍微提出了一点异议。您知道，圣殿那边…一直在找机会脱离贵族和皇室的掌控。”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别紧张。”皇帝抬手，淡淡地说：“你太心急了，多杰。只是入选算不得什么，我相信罗斯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他会获得神明的注视的。”

……

宴会的另一边。

作为今天新鲜出炉的五名候选人当中的之二，并且还是测试中成绩最好的两人，芙依娜和维克尔无疑是今晚宴会上的五名主角当中最耀眼的两个，今早在神殿上大出风头的维克尔更不必说，自登场起就受到了各方的关注。

在经历了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的应酬之后，笑僵了脸的芙依娜终于找准了空挡溜之大吉，无人的阳台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的美妙。

“你看见了吗？福尔曼公爵今晚一直跟皇帝陛下在一起。”从应酬中脱身出来，她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和维克尔说话的机会：“最终入选的三个候选人分别由皇室、圣殿和民间投票推荐，不出意外的话，皇室的推荐名额一定会属于罗维斯·福尔曼。”

“候选人中只有罗维斯是皇室出身，皇室推荐他有什么奇怪的。”维克尔说，手里还拿着刚刚从宴会现场带出来的食物，“至于圣殿的推荐人选，大概率应该是我。哼，虽然嘴上说是由神明来选择，但其中的政治博弈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啊。”

“什么嘛，你这不是很清楚吗！”芙依娜道，她还是对今天白天维克尔那不必要出的风头耿耿于怀：“圣殿会选择你，一是因为你拥有极高的天赋，另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则是，圣殿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求摆脱皇室和贵族的掌控，而你的出现正好完美符合他们的需求。

“但皇室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对圣殿的掌控，你的出现对圣殿高层而言是一个好消息，对皇室来说可不是。皇室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挠你最后成功加冕圣子，推罗维斯上位。今天上午你大出风头，只会让皇室对你更加警惕。”

“那又怎样。”维克尔嘴里塞着食物，有点含混不清的说，脸颊上浮现了一种芙依娜很熟悉的欠揍表情：“他们又奈何不了我。”

虽然这句话在别人听起来像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在大放厥词，但维克尔说的确确实实是实话。哪怕他作为神明的实力目前十不存一，目前在凡世中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倒是你。”他斜眼看了芙依娜一眼，“别忘了，除了我之外，这次亲和力测试成绩最好的人可是你，有功夫担心我，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

“我也是贵族，你别忘了。”芙依娜双手抱胸，冷哼一声，回敬道：“对皇室来说，我入选和罗维斯入选的性质是一样的。”

维克尔深深看了红发女孩一眼。

说来奇怪，圣殿的学徒里，其他的贵族出身的孩子都把他当成异类敬而远之，然而芙依娜·洛佩兹就像是没有这个意识似的，每天都和他厮混在一起，以至于常常让人遗忘她其实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贵族大小姐，并且还是相当高位的贵族。

“最终的人选只有是那个姓福尔曼的男孩，才会符合在场绝大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