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来也

芙依娜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边境好像已经爆发了几场小型战争，只是消息还没传进民众的耳朵里。”她叹息道，转身面向阳台，目光好像穿过重叠的山川湖泊，跃向遥远的边境，跃向了生活在那里的芸芸众生。

战争到底意味着什么呢？芙依娜在心里自问，她的前世出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度，对于战争的概念仅仅来自于课本和网络上各种各样的言论。对于极小一部分人来说，战争或许意味着金钱、财富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利益，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战争带来的只会是骨肉支离、家庭破碎，芙依娜不敢保证自己就是那小部分的幸运儿。

维克尔忽然转了视线，凝望着门前的街道。

“侯爵回来了。”他说。

……

自从刺杀事件当夜紧急入宫之后，这是洛佩兹侯爵几天以来第一次回家，他还穿着那天晚上入宫时穿的那套衣服，已经皱的不成样子，双眼里布满血丝，眼底青黑，胡子碴拉，看起来严重睡眠不足，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芙依娜心头一跳：“战争开始了。”

客厅里一时没有人说话，管家已经识相的带着侍从退出了客厅，芙依娜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墙上的钟表转动发出的声音。

嘀嗒、嘀嗒、嘀嗒。

“昨天晚上，王国的军队对我们发起了突袭。”侯爵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神色中是难掩的疲惫，“我们的军队没有准备，损失惨重。对方似乎拥有水平相当高超的魔法师。”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线报今天凌晨送到皇宫，皇帝陛下已经准备向边境线增派军队，正式向王国宣战。贵族之中，爵位在伯爵以上的贵族都要参加这次的战争，而依照惯例…”

他看了两人一眼，语气沉重：“依照惯例，各大贵族都将派出继承人参战。至于你，维克尔，你是圣殿圣子，也有义务出现在战场上。”

洛佩兹侯爵在十天以前刚刚宣布了自己的继承人人选——也就是身为他的独生女的芙依娜，也就是说，芙依娜将有义务作为侯爵继承人出现在帝国和王国的战场上。

嘀嗒嘀嗒的钟表声好像消失了。

战争？即使是到了现在，芙依娜也还是觉得这个词和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然而下一秒就有人告诉她，她也必须要到战场上去。如果十天前能够得知必须要去战场走一遭的话，我一定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成为继承人。她想，随即又对自己只想享受不想担责的想法产生了一阵羞愧，此时此刻，无数种情绪在她的心中翻腾，穿过时空的禁锢，她好像又看到了课本上登出的图片，那些因为战争而无辜惨死的孩子们。

它们是书上的照片，但也不仅仅是照片。

她张了张嘴，好像有千言万语都要诉说，最终出口汇聚而成的却仅仅只有四个字：“我明白了。”

“我不同意！”短暂的沉默之后，维克尔激烈地说，他看向侯爵：“她根本不明白…”

侯爵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真的明白吗，娜娜？”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芙依娜金色的眼瞳，“你明白战争的残酷吗？一旦走上了这条路，你就不可能回头了，你可能会残疾，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或者更严重一点，直接死在那个地方，再也回不来。”

“您说得对，我不明白。”芙依娜说，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而无论怎样想象都不可能比拟真正的亲身经历。

“但就像您说的那样，我有义务出现在战场上。”她继续说，金色的眸子在阴沉的光线下亮得惊人：“这是我的责任，不是吗？”

贵族优渥的生活条件都是从哪里来的呢？从本质上说，来源于对底层平民的压迫。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决定了芙依娜不可能在这个时代一举实现共产主义，但她可以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一些事情，比如建立夜间学校。

平民供养贵族，而贵族提供庇护。至少在这个时代，这才是贵族和平民之间应该有的、相对健康的关系，作为贵族，芙依娜一直都很清楚，她享受的每一项事物上都凝结着劳动人民的血汗。

身为贵族，身为魔法师——现在，是她承担责任的时候了。

另外…她悄悄看了维克尔一眼，如果她不去的话，那么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只能通过战报来了解维克尔的近况，而芙依娜最讨厌的事就是在原地等待。

责任，是她的公义。而维克尔，则是她的私心。

窗外忽然照进来了一缕天光，照亮了女孩的侧脸，天空依旧阴沉，这缕来历不明的光亮就像是某种启示，恍惚间，眼前金色的瞳孔逐渐和侯爵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合了。

“这是我的责任。”说话的人是年轻的伊米露丝·莱芙卡列斯，她温柔但坚定，金色的眸子璀璨的像是两轮太阳。

“我等你们凯旋。”侯爵说，这一刻，过去的他和现在的的他仿佛重叠在了一起，模模糊糊的，他好像看见伊米露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