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苏檀走到赤瞳玄猊兽面前，负手而立。虽是仰视着这头凶兽，气势上却不输分毫。

“现在，可否听我一言？”

玄猊兽此时受困于阵中，渐渐镇定下来。再加上方才亲眼见到了虞胤，心下竟还有些后怕——倘使当真让虞胤坐收了渔翁之利，它便是玄猊一族的耻辱，是让这天下陷入水深火热的罪魁祸首。

魔尊虞胤，野心过大，且暴戾狠辣，绝非善茬。他弑父上位，丝毫不避讳将自己的贪欲展露于人前。

他欲一统三界，当这天地的主人。

再看眼前这些道人，虽亦不能尽信，但修道者毕竟自矜自持，相互牵制，轻易不会为害作乱。

“你讲。”

玄猊兽声线依旧沉稳，却少了一开始的戒备。

仙门众人皆松了口气。

苏檀清清嗓子，道：“你深居醉仙谷，不问外事，对仙门有误会实属正常。然我要同你讲清楚，灵脉毁损一事，确是魔族所为。”

“灵脉不是由古燕氏世代守护吗？如今燕家人在何处？”

玄猊兽问道。

“燕家叛道，勾结魔族，私自将灵脉挪与魔界占用。待我等察觉，已被毁损殆尽。”苏檀沉声道，“此事，仙门亦有失察之责，我们认。”

“竟有此事？”玄猊兽大惊。

“个中缘由尚未可知，苏某以为，定然与那魔族圣女虞盏脱不了干系。”

玄猊兽怒极：“好一个燕家！自上古时期绵延至今，不想竟出了个叛徒！”

苏檀顺势道：“也正是因着此，仙门决定成立仙盟，将此处灵脉保护起来，绝不容许再有意外发生。”

仙门众人纷纷附和，义愤填膺。

玄猊兽默了一会儿：“燕家人，你们如何处置了？”

“燕识堕魔，被苏某斩杀。其幼子燕饶殒命，长子燕珏随虞盏逃回魔界。”苏檀面色微冷，语气严肃，“然灵脉毁损，绝非一夕之事，仙门推测，魔界定是挪用这灵脉做了他事。”

他顿了顿，强调道：“此事于三界而言，或成劫难。”

祝云梨在兄长身后默然立着，听到此处，抬眸看向苏檀。

她也想知道此为何事。

然而苏檀却停了话头，等待玄猊兽的反应。

玄猊兽上下打量着苏檀，瞳色赤红，眸光深邃。未几，松口道：“暂且信你。”

苏檀嘴角微扬，抱拳施以仙门礼仪：“今后，还请多关照。”

谢长空站出来，强压着怒火：“关照什么？”

他攥紧双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苏掌门是打算放过这孽畜不成？”

“谢掌门莫要冲动。”苏檀笑意敛去，“它既已决意同仙门站在一处，我等怎可为难？”

“怎可为难？”谢长空盯着苏檀，“你让我槐央山那些战死的弟子怎么办？你把仙门各家战死的那些青年才俊置于何处？”

他咬牙切齿，恨不能直接拔剑将赤瞳玄猊兽大卸八块。

仙门中却无人站出来应和他。

玄猊兽冷哼道：“尔等为着杀我而来，便该做好战死的打算。”

谢长空瞪它一眼。

“谢掌门，仙门损失惨重，我亦深感惋惜。”苏檀劝慰道，“然这些孩子并非白白牺牲，乃是为着仙门大计，为着苍生大事。”

“他们，是以身殉道。”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谢长空听见这四个字，身躯微震。尔后如同被打击到一般垂下了头，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再说出任何话。

苏檀将手搭在他肩上，在他耳畔轻声道：“节哀。”

他缓缓走回去，经过祝云鹤身侧时，似乎想停一下。

祝云鹤察觉他的动作，唤道：“谢掌门。”

谢长空停住脚步。

“节哀。”

谢长空看着他，苦笑一声，摇摇头，往后方走去。

苏檀和玄猊兽谈妥，将于醉仙谷内修筑醉仙阁。它则甘愿受仙盟驱使，继续守护在此。

“以血作引，以魂定灵，助我契成。”

苏檀口中念念有词，指尖一滴血飞入玄猊兽额头正中，泛起淡淡金光。

片刻后，那处有一叶状纹路若隐若现。

如此便是签了契约。

苏檀收了困兽大阵，将玄猊兽放出来。

“不日我会派人来此处兴建楼阁，你且认好我的信物。”

“好。”玄猊兽应道。

……………………

此间事了，仙门众人沿原路返回，果然见着了倒在地上的杨显。

杨显嘴里塞着布团，呜呜叫着。

一位玉琅山弟子走上前，将他拉起来，脚踢在他膝弯处，逼得他狠狠跪在地上，尔后取下他口中的布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