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时闻钦的眉头极快地动了一下，接过蒋文星倒好的茶水，不动声色地将杯子推到一旁，再没碰过。

蒋文星坐下时轻微地调整了手腕上的表，露出他斥巨资租的百达斐丽，他熟练地从身上掏出一根烟，递给时闻钦，另一只手拿出他昂贵的打火机，要给时闻钦点烟。

时闻钦接过烟，放在一旁，道：“佳羽不爱闻烟味。”

蒋文星愣住，悄悄看了眼时佳羽，时佳羽吹胡子瞪眼，眼神恶狠狠的——你完了，我跟你说了八百遍了。

蒋文星干笑着收回打火机，“是是是，佳羽说过，她不爱闻烟味，我平时在她面前不抽烟的，第一次见哥，以为哥要吸，你看我这打火机还是新买的呢，就怕您要用。”

时闻钦注意到蒋文星的食指中指的第一二个指节，有淡淡的黄色印记，老烟民了。

满嘴跑火车的……时佳羽听不下去，“点菜吧，我饿了。”

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了蒋文星，蒋文星殷勤地递给时闻钦：“哥你想吃什么？”

时闻钦顺手拿给时佳羽，“我都行。”

蒋文星迅速道：“店是佳羽选的，佳羽更熟悉，佳羽来点吧。”

时佳羽不跟他俩客气，都是自己人，她吃饭什么德性他们都见过了，懒得讲究你来我往的餐桌礼仪了，她哥喜欢清淡的菜和海鲜，“要一个清炒荷兰豆、清炒西兰花、清蒸鱼、清烤虾皇、冬瓜排骨汤……”蒋文星喜欢辣的，“再来个辣子鸡丁。两份主食，我不吃米饭。”

“你们还有想吃的吗？”时佳羽将菜单放在桌上。

蒋文星才在时闻钦面前表现得不体贴，正想展现他们情侣亲近，“你已经点了我喜欢吃的了，我没有要添的。”

六道菜里没有时佳羽特别喜欢的菜，点七道菜不讲究，时闻钦道：“撤了清炒西兰花，换成泰式柠檬粉。”

蒋文星眼睛一亮，又来一个机会，适当地维护女朋友的面子，也是体现亲近的方式，忙道：“佳羽点都点了，她喜欢西兰花，留着吧。”

时闻钦听完表情不变，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时佳羽在桌子下踩了蒋文星一脚，我什么时候喜欢西兰花了，我最讨厌西兰花了，那是我哥喜欢我才点的。

蒋文星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佳羽虽然自己不喜欢吃西兰花，不过她都点了，还是留着吧。”随后转了话题，“哥最近工作很忙？”

“还好。”

“听说泽安最近打算涉足房地产了？”蒋文星抛出话题。

时闻钦不打算把这顿饭变成工作会议，问：“还没定，你和佳羽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佳羽留学时是同学，也是邻居，难得的缘分，都是华人，彼此互相照应着，慢慢就熟悉了。”

终于到了时佳羽感兴趣的话题：“是我刚留学那年，十月十号，我早上有课，但是我的车坏了，我研究了好久，不会修，修车的那儿约满了，最快也得第二天下午才能修，地铁公交司机在搞罢工，那天去游行了。正好他开车去学校，捎了我一程。”

时佳羽眉飞色舞：“一路上都是罢工游行的人，堵得车过不去，我俩绕了好久的路，多花了大半个小时，才去了学校。结果哥你知道吗，校门都没开，老师没来上课，最后发现老师给我们发了邮件，说他去参加罢工游行了。”

“然后我俩就想，来都来了，干脆在外面吃完饭再回去好了，就停了车，去我们学校后面一家超好吃的店，走过去发现那家店居然也没开，因为他们的工作人员也去参加罢工了！”

“我俩没辙，就说那回去自己煮饭吧，等我俩走回去，发现车被人撬了，开走了。那一天过得真是……”

“嗯。”时闻钦问：“你的书当时放车上了？”

他记得那几天时佳羽跟他说过书丢了。

“对对对。”时佳羽说：“就是那会儿丢的。”

时闻钦垂下眼睫毛，“后来呢，怎么回去的？”

“后来？后来我俩就溜达着往回走，反正也不上课了，不着急，聊了一个多小时，越聊越投缘，路上遇到了另一个没看到老师邮件的华人学生，他专门把我俩送回去的。”

“嗯。”

时佳羽说：“他的车丢了，回来帮我修好了我的车，以后我俩就一起去学校了。”

时闻钦问：“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

“33天。”

时佳羽和蒋文星同时开口。

时佳羽看了眼蒋文星，蒋文星说：“我把准备和你告白的时间也算进去了。”

“哦哦。”

“33天……”时闻钦呢喃。

时佳羽说：“我本来当天就要告诉你的，但是哥你也知道我，谈恋爱跟喝水一样，一会儿一段，我寻思等我俩感情稳定了再跟你说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