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皮

饺子出锅前，哪怕确认熟透了，按例也要尝一个。

倾婳巡视一圈，想要挑个长得最好看，余光瞥见一旁眼含期待的阿玘，她改了主意，夹起饺子饼送到阿玘面前。

李玄玘微倾身，见娘子没动，他提醒：“婳婳你喂我。”

阿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实在很不容易拒绝，倾婳抿着唇，把饺子送到他嘴边，就见阿玘张嘴一口就叼走。

倾婳：“……”倾婳微睁眼，笨阿玘，很烫的！

李玄玘没有防备，被汤汁烫得嘶一声，边呼气也边不忘咀嚼，不停点头：“好吃！”

等他吃完，倾婳倒杯水递过去。

李玄玘咕咚咕咚喝完，舔舔舌头，感觉好受多了，他抱住娘子，轻轻揉她的脸颊，“婳婳，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倾婳被夸得脸红，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国公府时自己只是个粗使小丫鬟，别说读书，纸笔都没摸过几次，但那些字她就是认得，会写会读，书也会背。

有时候倾婳就猜想，是不是在被卖进公府前，她家里曾有读书人呢？

李玄玘还想同娘子亲近，结果他自己先顶不住，肚子咕噜噜叫唤。倾婳眨眨眼，没忍住无声笑出来。李玄玘摸摸鼻尖，心想，能逗婳婳发笑，也是件好事嘛。

两个大箅子的蒸饺，倾婳准备给山下的叔婶和小菊也送去，她捡出一海碗来放进食盒，同阿玘一起出门。

村长一家今晌午没开火，就着早上剩的米粥，再拌个凉菜打算糊弄一顿。两人送的这碗蒸饺，可谓是大受欢迎。

柳二根一连夹了三个吞下，冲倾婳和李玄玘竖大拇指，“腌菜馅儿的扁食竟然这么好吃？！”

李玄玘愣了下，说道：“叔，这个是饺子。”

柳二根摇头，“是扁食，我们这都叫扁食，跟馄饨一样煮连汤吃，不过这样蒸着吃也好吃。”

李玄玘看自家娘子，倾婳歪头，是有这种说法。她就说嘛，上次去县城还吃了馄饨，想来饺子不应该没有才对。

柳张氏道：“各地说法不一样。”她脸上挂笑，夸赞：“这里头是不是还添了油渣，油渣不腻，酸口的也开胃，我觉着自己都能吃一大碗。”

柳小菊咬着饺子点头，说话含糊不清：“嗯嗯，我也能吃一大碗！”

柳二根喝口粥，说道：“腌菜和油渣家里都有，想吃咱也包。对了，小花，大李子，明晌午你们俩在这儿吃，吃完再进山。”

说起这个，李玄玘想问：“这几日我娘子要借宿在叔婶家，不知要准备什么？”

柳张氏接过这个话，她早做好了安排，“拿条薄被就行，别的没什么需要带的，咱两家离得近，缺什么就立刻回去取一趟。”

柳小菊坐在倾婳旁边，她娘话音一落下，她立马出声：“小花你同我睡一屋，我的床可大了，到时候我们……”吧啦吧啦吧一堆计划。

倾婳腼腆点头。她被发卖前就是住的大通铺，不过大家忙忙碌碌，值守的时辰都是错开的，关系好的也很少互相交流。小菊不一样，她之前说跟自己是朋友。

李玄玘见状，心中警铃大作，家里的床是很小，这次打猎赚到银子他就去订张更大更结实的。

两人要赶着回家吃饭，坐了片刻就要离开，柳张氏忙空出嘴来问道：“炸丸子了吗？”

倾婳摇头，柳张氏说：“拿过来炸吧，你们俩肯定还没攒多少油，再说用猪油炸浪费。过几日是端阳节，婶子也想炸点东西，咱们两家一起还省油。回去你俩再想想有别的想炸的没有，也一起拿过来。”

确实家里只有熬的一碗猪油，倾婳上午准备时翻遍厨房也没看到其他油罐油瓶，本想让阿玘去村里同人买些的，现在婶子正好提出来，她没有迟疑地应下。

柳张氏嘱咐道：“那就还是等凉快了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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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脚下的小院，两人先歇了片刻，等汗散去才开饭。

饺子酸香开胃，倾婳吃了十六个，阿玘吃了快五十个，桌上的海碗空空，但灶上还焖着一碗半的饺子。这么多呢，下锅煎一煎，明天的早饭就有了。

至于今天的晚饭，倾婳一早就打算吃凉皮，暂时还没改变主意。

夏日昼长夜短，晌午后适合歇午觉。

屋里放盆水，外面窗下放盆水，伴着丝丝凉意，倾婳终于能睡个好觉。一觉醒来，帷帐中光线昏黑，身旁阿玘的位置已经空了，倾婳懒洋洋坐起，向外面瞧去。

天色灰暗，院中骤然扬起阵阵大风，将门窗吹得砰砰作响。

倾婳猛然惊得清醒。

李玄玘扔下竹筐，快步冲进卧房，跑动时，木屐磕在地上哒哒哒作响。看到垂纱后床上娘子纤瘦的身影，他放轻脚步，过去将窗户合紧插上木栓，掀起垂纱坐到床边，声音微喘，“婳婳？”

倾婳慢慢挪到过去，被他阿玘一把抱紧，跌进他宽厚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