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中)
出了胜业坊南门,遥遥便可见东市里熙熙攘攘,听说西市热闹更胜东市,我这激动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出来并没有搭轿子,只想好好地看看这永安城。
之前因为王婆婆的吓唬,我只敢在和平坊里头走走,并不敢去声名远扬的西市,生怕自己过坊门时就被衙门抓走了。如今我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想多看几眼。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皇城根,一路走,一路仰头望着那朱雀门,好不威武啊,想象不出来,那皇城中的天潢贵胄们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就这样边走边看,待我进了西市已是近午时,街市上热闹非凡,东门一进来就有个变戏法的摊子,旁边又是个表演杂耍的场子,人都围满了,叫好声不绝于耳。
我凑在旁边看了会儿,惊叹不已,但又着急去买墨,只好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这铭盛斋的门脸不大,倒也不难找。一进去就有人招呼着问是哪家用墨,我报上宗政夫人的名头,那伙计三两下就将墨条包好了递给我。
只这空隙,我仔仔细细地瞅着这店里琳琅满目的笔墨纸砚,那伙计见我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开始拉着我看新到的物什。
我掂量下钱袋里还剩不少钱,便想买点笔墨自用。正试着一支狼毫笔,身后传来一声清泠的叹声:“呀,姑娘这字写得好。”
我转过身,见是一位着杏红锦衫的女子,身量与我一般高,杏眼樱桃嘴,正笑意盈盈地看我。
这瞧着定是哪家府上的大小姐,我紧忙欠身,只听她问道:“姑娘看着眼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奴婢是宗政府的婢子,今日来为夫人买些墨。”我答道。
她欣喜地说:“你是新来的吧?我哥哥与你家少爷熟识,可没见过你。”
我点头,“奴婢才入府一月有余。”说着又欠了身,“恕奴婢眼拙,不知小姐是……”
“我姓徐,名言心。”她快人快语地,“姑娘的字写得好。一般女儿家的字多是娟秀,而你的字遒劲有力,却又在笔锋处将阳刚之力避开,落笔若云烟。一看就是下功夫练习过的。看姑娘才情,定不是泛泛之辈。”
我羞赧地低下头,“徐小姐谬赞了,奴婢不过就是字练得勤些。”
又与徐言心言语几番,我见时间不早,先告辞了。
这位徐小姐,不知是哪家府中的闺秀,人长得清丽可人,待人也十分有礼。我的穿着扮相一看就是个丫鬟,她却一直与我“姑娘”相称,倒叫我心里暖暖的。
出了门,才觉得饿了。想起永安城最有名的吃食是水盆羊肉,西市中有好几家,挑了家生意最好的,美美饱餐一顿,下午又给自己添置一身衣裳。看着钱袋子中还剩十几钱,反正也不用找回去,不如自己攒着用吧,也就不想再买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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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又走到皇城外,老远就听见吵吵嚷嚷地,按捺不住看热闹的好奇心挤到跟前,发现是两个壮年与一个老头在拉扯着一个年轻女子。问了围观的人才知道,这老头给一家乐楼帮工时不当心砸了个花瓶,又没钱赔偿,乐楼得知他有个闺女年轻貌美,就派了人来接走姑娘抵债。
我见那父女俩哭得伤心,而两个壮年又凶悍无比,心里气不过,将手上提的东西交给旁边一位大娘,上了前去。
“住手!皇城之下强抢民女,成何体统!”我叫喊道。
那两人回头看我,没好气地说:“你是哪家的,敢来管揽月楼的闲事?”
“莫管我是哪家的,你先放开那姑娘。”
他们没有理会我,使劲一拽,那女子手上失力,一把被拽了过来,那老头猛然间向后跌去,好在围观的人上前扶住了,才没有摔跌在地。只不过这一下父女俩哭喊声更惨了些。
实在看不过去了,以手为刀,飞身上去朝那两壮年腕子上砍去,他二人吃痛,一下便放了手,只是那两人也会些拳脚,只待反应过来,便开始回击。
好在我对付这样两个人还是不算难的,三两下将他们打趴下了,要说不好,那就是这身衣裙碍事施展不开。也就在此时,从旁围上来一队士兵,将那俩壮年押住,这一边那老头带着女儿扑通就在我面前跪下谢我。
“路楚霜?”
只听人群外传来一男子疑惑的询问,有几分熟悉。我转身看去,那人身穿银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逆着光,头盔上的鹰羽晕出霓虹般的光圈,仿佛如战神降世。我一时竟看呆了。
“真的是你。”他骑马前行几步,待到跟前时下了马,带着几分欣喜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这才看清,是宗政棠少。
“少爷,”我欠身一礼,扫了一眼那已被扣住的两人,道:“奴婢出来买墨,行至此看到这两人强抢民女,于是帮了个小忙。”
他笑起来,“于你而言是帮了个小忙,对那父女来说可是救了他们。”他招呼了两个士兵前去探看那父女俩,又说:“这事该归京兆府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