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下)
手突然松了。
语漓大喘一口气,开始剧烈地喘息。
我怔怔地站起来,想着她那句话。
是啊,对于她来说,死亡太容易,太轻松了。
这人间的一切不如意于她而言才是最难熬的。
我拉开门,春玉向屋里深深忘了一眼,便颔首等待我发落。
我疲惫地看向她,“春玉,宫中哪里最苦?”
春玉了然地笑笑,“自然是训诫所,落了罪的宫人都在那里受训,也做着宫中最脏累的活计。“
“好。”我扯出一丝笑,“宗政氏除名宗政若莲,除名宗政族谱,将她发配训诫所。”
此时语漓已被两个嬷嬷押住,听完我说复又拼命挣扎,不停骂我,“路楚霜你站住!你凭什么处置我!你这个贱妇!”
我转身看向她身边的嬷嬷,声如止水地吩咐道:“给她在训诫所找个好嬷嬷,好好伺候着,别让她死了。”
呵,为什么一定要你死呢,你要好好活着,在这皇宫中永无天日地活着,你要看着你恨的人都身享荣华富贵而你身陷污秽之中,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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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殿,我好好地、仔仔细细地沐浴一番,想洗掉身上一切的脏秽。
夜里,我一个人抱膝坐在榻上,窗扇洞开,就这样静静地瞧着弯月,直到它升上屋脊再看不见。
我没有什么大志向,也从不想害人,从不想伤人,直到今天,一切终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有人因我而起歹心,有人因我而死,因我而伤。
我终于对人动了杀心。
我亲手送了人入炼狱。
注定又是个无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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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盘了繁复的高髻,簪了五尾凤金钗,戴上了东珠耳坠,盛装去向皇后请安,第一次,真正以淑妃高贵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
从此这个人,与三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再无关系。
在众宫妃的讶异的目光中,我落落大方,一颦一笑都那么得体,坚定回视非议。
何我所惧。
晌午,卫弘派人传我前去飞霜殿陪侍午膳,他饶有兴致地问我昨夜的事情:“听人来报,你只是将那罪妇发配至训诫所了?”
我点点头称是。
他笑道:“淑妃你还是心慈。”
笑容凝住,抬眸问他:“陛下觉得,留人活口就是心慈?”
“不是么?”他反问道,“人活着,就有翻身的可能。”
我一阵心悸。说不上是因为对此意见不同,还是因为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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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从永安来了几位大臣议事,故而今日用膳后卫弘并未留我。
轿辇行在甬道中,我怀里煨着汤婆子,冬日澄静的阳光照在身上,但我依旧冷。卫弘那句话一遍遍在我脑中回旋,心乱如麻。
“娘娘,”春玉扶着轿辇,见我侧头应她,方说:“奴婢唤了娘娘好几声。”
我笑了下,“何事?”
“一是罪妇赵氏今早已押解回大兴宫,二是冯姑姑传话来说,贵妃想见娘娘。”
“知道了。知会襄贵妃本宫随后就到。”
她自己谋划的大计,却被曾经的心腹破坏,她现在心里怕是真不好过。今早给朱皇后请安时见她确实面色不佳,只不过因我的突然高调,她的异常倒没引起注意。
绣岭宫中的树植极多,到了这个季节,北风吹过,黄叶一片片地飞落,宫人们刚扫净的地上,又密密匝匝地铺了一层。如今我的心如同这天地一般地萧索,成日戴着面具活着,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希望,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想到孩子,倒是想起来个要紧的事,近来诸多烦乱居然将此忘得一干二净。唤了春玉吩咐道:“替本宫去打听下,徐太尉小女,林府言心是否已生产?”
想起言心,我的心里总算体味到一丝温存。虽然我与她不常见面,但这样的牵挂,也足够慰藉我这寂寂无聊的心情。
“尚未生产,但林夫人的胎已快足月了,估计就是这个月的事了。”
“好。”我点点头,右手食指无意识地搓着怀中汤婆子的锦袋,搓得指尖越发燥热,“替本宫寻块好玉,给林家公子提前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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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境况再不好,宗政若兰依然将自己的住处收拾的华美无比,一点不失贵妃的尊仪。她屋里极暖,我坐上暖椅,随手端起已为我备好的阿胶血燕羹急急饮下,才觉得身上缓过劲来。
“我都听说了,傅炎恩畏罪自尽,语漓也进了训诫所。”她侧目看我,“还是你善良,若是我,定将语漓杀了泄愤。”
我无力地看她,“娘娘也觉得留人活口是善心?你们不觉得活罪难熬么。”
她笑了,“这宫里有多少人如行尸走肉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