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这并非容貌上的缺陷,而是一种病。”
白芷的语气依旧平和,“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试着给你治病。”
“如果你不相信我,知白的医术比我好,你可以让他给你治病。”
杨雨的眼神瞬间变得奇怪。
“你才病了吧?”
在一旁听着的知白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白芷身旁,摸了她的额头,搭了她的脉,奇道,“这也没发烧呀。”
他痛心疾首道,“不是,白芷,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要给她治脸?”
虽然他是对白芷与叶承瑾和离这件事喜闻乐见,可也不至于待见这半路抢了叶承瑾的姑娘呀。
白芷只是笑:“我知道。”
陈知白恨铁不成钢:“你还记不记得她冒了你的名,抢了你相公?”
“也、也不算抢吧。”
白芷小心翼翼的找补,“柏舟被救起时,记忆全失,杨姑娘又不知柏舟先前成过婚……再说,阿九这名字这么普通……”
“我知道。”
白芷绝没想到,她的话被拆台的这么快。
“我知道叶郎成过婚。”
似乎是怕他们不理解,杨雨又重新说了一遍,“我救起叶郎时,他身上带着这个。”她随手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了白芷,“那时,他昏迷不醒,却总是喊着‘阿九’。所以,我不仅知道他已经成亲,还知道他的妻子唤作‘阿九’。”
白芷接过那香囊。
那香囊精致得很,她却未曾见过。
她将香囊打开,里头的东西不多,却让她湿了眼眶。
干枯的红叶已经碎裂,上面却还残留着些许字迹。是从前互表心意后,她在燕郡,柏舟在上谷,偶尔用以传情的红叶。
白色的草药眼熟的很,正是和她名字相同的白芷。
至于那打结的两缕头发,白芷记得,她从不曾送过头发给柏舟。
可此时此刻,他却偷偷的收集她掉落的头发,悄悄的许给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承诺。
这么多年,柏舟送过她很多东西。可她竟然,一件都不曾回送过。
白芷一手握紧那香囊,一手捂紧胸口的那块同心佩,眼中凝满了泪。
“而且,阿九这个名字,也并不普通。”
杨雨看着白芷,神色终于不再冷硬,而是十分复杂,“九是圆满之数。在我们西昌,族中三代,仅有一人可行接福礼,系百岁绳,以九为名。”她看向白芷的神情里带上了羡慕,“只有在全族人宠爱和期待中出生的,才能被取名为九。”
原来一个名字,竟藏着这么深的寓意。
“你也说,这是西昌的规矩。”
白芷眨眨眼,“可我并非西昌人,这名字便……”
杨雨却只是冷笑着看向她的脖颈:“你系着百岁绳,怎么不是西昌人?”
白芷下意识的也看向自己的脖颈。
冬日太冷,隐在衣裳下的,是一根常常会被她忽略的,普普通通颜色斑驳的旧绳子。
她收起手中的香囊,将那绳子取出,看了半天,除了旧的落了色之外,依旧什么都看不出。
“你是说,”她将那绳子摊开在杨雨面前,问道,“这是百岁绳?”
杨雨只看了那绳子一眼,便很快扬起头:“当然。”
杨雨认得出,百岁绳与普通的绳子必有不同。可白芷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不由诚心请教道:“杨姑娘,百岁绳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杨雨看了她一阵,似乎是确认了她确实是不知道,方才拿起了那绳子,一处处的解释道:“百岁绳,是由接福礼时九十九位赐福之人的彩绳和主家的红绳编织而成。编织之时,红绳居中,彩绳相绕,织出各种长寿图案,多是祥云、仙鹤、苍松之类。喏,就是这个。”她将其中一处颜色斑驳处指给白芷看,“但你这个,不太像这些,好像是……”她细看了几眼,仍有些不确定,“月亮?”
白芷从未想过,这普普通通的绳子竟然另有玄机,上面的颜色斑驳处,竟然可能是图案。
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颜色落得太多,那图案实在是看不清晰。
“是松针吧?”
知白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猜测道,“不是说这上面的图案多是苍松之类么?这细细长长的,应该是松树上的松针吧?”
“松针还要更细。”
白芷仔细看着那图案,忽然灵光一闪,“是竹叶。”她指着下面落的基本分不清颜色的一团道,“这是竹子。”
知白仔细研究了一番,同意了:“应该是竹子。”
杨雨并不在乎上面究竟织的是什么图案,等他们研究完了,便继续道:“除了图案,绳子上面还会有主家的名字。”她拿着那绳子翻了翻,很快找出了另一个图案,“就是这个‘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