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澡水给呛死。
今日这起起落落,都皆因她。
方言舟的目光落在木卿一的背上,不禁怀疑她分明早已是看破自己的意图,却未直接戳穿,不过是伺机报复而已。
“……对,这怕是不合他的身。方才他也说想买新衣裳还有几两酒。说男人就得顿顿有肉顿顿有酒,还真是任性呢,对吧方言舟。”话间木卿一正好转过头来,二人四目对视,她的笑竟有些不怀好意。
——
阿春说:街坊中间那家“离人巷”的酒大概是镇上卖得最好的,特别是招牌酒“素酒”,更得深得众多食客的喜爱,只要是来此处饮酒吃肉的食客,皆会点上一壶再配上一碟梅花肉。
“这酒闻着就没有宋清那坛梅花酿好喝。”
“阿娘说,这越贵的酒才越好喝。”
……
季奚没想到,自己在回家路上顺手给阿翁买壶酒的空子,也能碰见“熟人”,只不过她原本烟青的荷叶裙换成了一袭月牙灰,那灰白的色调在日光下微微泛着清冷的蓝,瞧上一眼便知价格不菲;不仅仅是衣裳,就连她身边的人也从原来的姑娘换成了一个模样俊美的公子。
一男一女排排并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显得格外亮眼,宛若一对佳人。
若不是她那带着几分不食烟火的说话方式,再一次闯入他的耳膜,他或许真的以为那其实只是木卿一的孪生姐妹。
“喂!木……”
季奚脑中回想着她的名姓张了张口,方才不过行几步,就让人从身后撞了一把,手中的酒壶飞脱,飘了一地香。
“不好意思我……咳咳咳…咳咳咳!救救我…咳咳…”
不小心撞到季奚的是一名年轻姑娘,那姑娘像是畏寒,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即便穿着厚重的大袄也挡不住她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事实。她摔倒在地上顾不得身上的袄子蹭破露出里面的棉花,急忙想要道歉,可道歉的话才说了一半,便是一口气没上来突然咳嗽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季奚看了眼打碎的酒,不觉有些可惜。阿翁最喜欢的便是这家铺子的素酒。
但再怎么珍贵的酒也没有人命重要。
他想这姑娘也是怕被自己责怪,慌乱中才被口水给呛着了。这般想着他伸手正打算扶她起来,谁知那姑娘却是一把推开了他的好意,捂着嘴咳个不停,她双肩抖擞咳得越发剧烈越发停不下来,像是要整个肺都咳出来了才作罢。
就当季奚打算多喊几个人来,送她去见大夫时,地上徒然飘落几片花瓣来,片片鲜红就如是谁暴殄天物故意将花朵揉碎。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看着地上的伴着点点血色花瓣愣住了。
他记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般的幻觉,就好像是自己胸腔里藏着个一直迷惑困扰着自己的巨大谜题,这谜题就像是雾里看花,每回尝试着捕风捉影时它便一拍而散,扑了个空,又在选择放弃随它而去时又摆露一尾,生端挑衅,让人很是烦躁不安。
而这种困惑,似乎在遇到哪位唤作“阿春”的人后后忽然有了头绪,可依旧很快的,在自己想要抓住它的那一刻,它又消失了。
“阿春……”
季奚轻轻念出声,脑海中那若隐若现的影子好似在下一刻就要呼吁而出……
“她在吐花诶?这是生得什么病?”
“……”
他依旧是愣着神,对旁人的问话无动于衷。唯有那萦绕在鼻翼两侧的暗香,若即若离,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却又霸着侵略性肆意狂妄,欲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大脑里的东西冲得乱七八糟。
“再不救,她就要死了吧。”
木卿一的提醒终于将季奚的神给喊了回来,他打了个激灵,抬头错愕的只匆匆瞥了木卿一一眼,随后着急忙慌地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一把横抱起那因为吐花喘不上气而涨红脸的姑娘,速速往不远处的医馆奔去。
木卿一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季奚的身影远去。
“小仙女认识他?”方言舟依着她的目光看去,问出口的话多少沾了点酸。
她并未回答方言舟的问题,而是眨眼收回目光,视线缓缓落到鲜红的花瓣上,只见她轻轻一个抬手动作,也不知从何而起的一股柔风顺势卷带起地上的花瓣精准无比得交到了她手上。
她两指轻捻花瓣,触感粉嫩滑腻且掐指留痕,确是真花。
这是怎么吐出来的?
她的目光快速扫了方言舟一眼,“走,咱们也过去看看。”说着她大步流星就往那医馆去。
方言舟被她那一眼看的莫名其妙,一脸难以置信的赶忙跟上她:“哈?你要去救人吗?用法术?”
“阿娘说法术不是万能的。你看他刚走时瞧我那一眼不像是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吗?”
“哈?等等您认识他吗?”方言舟脸上写满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手下紧紧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