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去挣钱
哪里有什么东西啊?”
谢柳道:“你就去吧。”
谢柳让阿欢拿灯走,自己这边则陷入黑暗。她走路不喜欢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因此也没多带个拿灯的女使,反正夏天的夜风吹得人舒服,她索性也就独自再走一会儿。
明天去趟西城吧,她想,她本身也没多少傍身钱,左不过都是许伯在她出嫁时塞给她的,许太太脾气火爆尖锐,向来看不惯谢柳这样远方投亲的人,还总因为许伯偏疼她而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许伯也一直很难做。
而徐州西城那间铺子是许伯不知何时偷偷置办下来的。
谢柳出嫁的前一日,许伯偷偷差小厮给她送来,告诉她别怕,万事还有他撑着腰。
上辈子谢柳陪嫁过来的首饰金银仆役地契什么的,大多都填了孟家那次账房里的亏空,唯有这间西城铺子,由于地段较偏,所以没转卖出去,反倒是留了下来。
谢柳昨晚好好打算了一番,想着既然要赚钱,不如就从最顺手的开始。
她这人,别的都不行,唯对这丹青,十分热爱。
在官学读书时,她别的课都听得马虎,但听丹青课,绝对是最认真的。
西城的铺子平日里也干不了什么,左不过是卖些木椅木桌的家具,她也没什么极端过硬的本事,重来一次,她便想着,看能不能从这丹青入手,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大人,您这边走。”
不远处传来声音。谢柳尚未反应过来,便被眼前的烛火照亮了脸。只见阿远拎着顶灯笼,顺着道走近来,身后还跟着个灰白胡子的中年男子。
阿远看到谢柳,惊道:“夫人?!你,你怎么在这!”
谢柳看了看他身后的人,笑道:“这么慌张做什么?这又是哪位大人啊?”
“这……”
阿远有些为难地看向身后的男子。
这中年男子到底是年长,比阿远放松不少,他回道:“夫人好,我是徐州属县溧阳的知县孔道海。”
知县,谢柳想,这个时节,正处盛夏,稻苗麦苗都还长着,农田正忙,按理来说,知县也当是在监督农务状况,又怎会如此清闲。
她脑子转了一圈,道:“那想是大人与相公有商议之事?”
她话语尾音稍微上扬,听起来便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疑问。
知县道:“盛夏时节,溧阳县的青提即将成熟,可以上供,外加还有岁币,信件往来总是有时间延迟,且道不清楚,所以下官这才特意跑一趟,想跟知州大人把事情说清楚。”
谢柳道:“原来是这样,阿远,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你快带着大人去书房找相公吧。”
谢柳笑着与两人擦肩而过,又走了一阵,天色彻底暗下来,夜风也刮起来。园子里的林木草叶沙沙作响,黑暗间,仿佛有什么人穿过其间。
一道黑影从孟家后园飞速翻墙出府,绕过几条巷子,来到一处隐蔽的驿站。
驿站房间内光线昏暗,空间也不大,只有一床一榻一矮几。唐舟默坐在榻上,穿着件单薄的寝衣,外面披了件褙子,他的五官极清俊,眉眼淡漠,明明映在烛火后面,却仿佛没有留下什么火焰的痕迹。
——身处人间,却似格格不入。
一个黑影顺着大开的窗户翻滚进来,几步站定,朝唐舟行礼,道:“大人,有些异常。”
唐舟睁眼,露出一双浅淡的眸子,闻言沉静地看向黑影人,道:“出现在哪一家?”
黑影人道:“东街知州府孟世意大人。”
唐舟眸子闪了闪,道:“什么异常?”
黑影人道:“明明是盛夏季节,知县却突然上门。”
唐舟道:“正常。盛夏季节就到了上贡的时候,有知县上门虽不常见,但也不误了规矩。”
黑影人又道:“可我看那知县不是一个人来的。反倒是带了几十号人,瞧着声势还挺大。然后我又想去听两人的谈话,但这两人十分谨慎,所以我不敢打草惊蛇,这才回来问问大人的意思。”
唐舟道:“几十号。”
黑影人道:“是的,几十号。而且他们进府路上还遇到了知州夫人,不知道夫人出现是不是为了打掩护。”
唐舟眸子闪了闪,然后挥手让黑影人下去。
他顿了几秒,将视线转到桌面的烛火上。
他记得曾有个女孩说,凝视火焰,会让人安静下来。
唐舟静静看着火焰,直到屋子内的空气再次平缓,恢复寂静。
他不由得想起白天看到的谢柳,眉眼如初,有呼吸、心跳,还会笑……
可是她已经嫁人了。
唐舟闭上眼。
不是吗?
天色蒙蒙亮,谢柳摸黑起床,点亮烛火,开始梳妆。
阿欢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笑道:“姑娘今儿起得可真早,往日是怎么叫都不肯起